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𝓣𝓮𝓻𝓻𝓪𝓑𝓵𝓪𝓭𝓮原创



遥远的一座山上,隐约能看到几人身影,乒乒乓乓的刀剑相交之声接连不断。

几人之间为首的是一个白须老者,手拿一把长剑,静静伫立,观看着下面的人打斗。此人即是万紫符,在这一带是一位大大有名的剑术大师,剑术出神入化,远近豪杰无人不识。此刻,他看着下方的人打斗,不出声,也不制止。

“师父!”忽地一声巨响,几人都停下手中刀刃,扭头一瞧。

只见一人躺倒在地,气喘吁吁,满头大汗。身旁一名汉子正手持着长剑不住地挥舞,一招一式,将周围的花草净斩了去。那汉子只不停地大喊道:“师父!师父!”手上的剑却是越来越快了。一旁的男人爬起身,叹道:“师弟练这‘纳翠剑法’,怕是已走火入魔了。”

万紫符原本气定神闲看着弟子练武,当听到“纳翠剑法”时,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露出惊讶之色,步伐也不觉加快了几分。那原先躺倒在地的男子走向万紫符身旁,拱手道:“师父。”万紫符点点头,随即停步。男子接着问道:“师父,这‘纳翠剑法’,究竟是什么?师弟他近日是一直勤加苦练的。只是我问他,他却不肯答。这剑法的招式名字都是些山山水水的,招式却全是杀招。”万紫符叹道:“理儿啊,你觉得你师兄这些人,谁的悟性,资质最好?”万理不假思索答道:“那当然是蔡JK师弟。”万紫符又是一声叹息。

万理见万紫符眉头紧皱,问道:“到底怎么了?师父?父亲?”万紫符摆摆手,让他退下。随后自顾自的说道:“知道为什么即使你是我的亲生孩子,万理,理儿啊,我也没把这‘纳翠剑法’传授与你吗?”没等万理回答,万紫符又续道:“这‘纳翠剑法’,乃是我自己与山水翠林中自己钻研了数十年才研究出的剑法。这剑法的一招一式,都是我在自然山水中感悟出的,每招都威力无穷。”

“这些年有不少人都找我来拜师学艺,都想求我教他这门剑法。但这剑法若是那么好学,倒也负了它的盛名。我之所以不告诉你们,是怕你们潜心修炼,误入歧途走火入魔。如非悟性资质极好,极难修炼而成。光是资质好还不够,还需有对这自然,这天地山水一花一草的敬畏与欣赏。”

万理问道:“可怎么蔡JK却在练这‘纳翠剑法’?”

万紫符摇摇头:“我见他资质不错,是个好苗子。他是很用功的,只可惜太急于求成,竟也......”

远处,蔡JK手中的长剑挥舞不断,他的眼中一片混乱,眼里能看得清的,只有手中的一柄长剑。他对着空气使了一招“八坝萝飒”,紧接着手上便不自主的使出下一式“墨梭沥泥”。他动作越来越快,做了一招心智便不受控制的做出下一招,无法停下。万紫符使轻功赶来,喝到:“山脊波澜!”长剑一个剑圈抖动,便将蔡JK手中的长剑挑了去。

蔡JK一跤摔倒在地,昏了过去。众弟子见到万紫符使出的这招“纳翠剑法”,个个喝彩道:“师父好剑法!”其中一个叫马匹金的弟子更是不停拍手道:“师父这剑法真是当世无双,天下第一啊!”

万紫符微微一笑,仔细打量,马匹金身高略矮,体格肥胖,脸上神情更是有几分猥琐。万紫符心中把这弟子的相貌记住,便命弟子带着昏迷过去的蔡JK回花府了。


待蔡JK悠悠醒转时,已经是正午时分。他抬起头来,头还痛的厉害。左右看看,自己正在花府里的房间里。万紫符生性爱花,所以便连自己的府邸都叫做花府。蔡JK从床上爬起来,仍感觉浑身酸痛无力。回想起昨天的场景,蔡JK只记得自己走火入魔时被师父一剑打断,此后便不省人事。

“是师父救了我啊......我得去拜访一下他老人家。”蔡JK想道。他从小无父无母,是个孤儿,只是有幸被万紫符发现,万紫符见他可怜,便把他带回了花府。后来又发现蔡JK的资质甚佳,才破格将他收为了弟子,也因此蔡JK一直都对师父敬重万分。对他来说,万紫符便如同他的父亲。

蔡JK走出房间,迎面便碰到了万理。万理一看是蔡JK,面带惊讶之色,连忙行了一个万家礼。蔡JK内心有些疑惑,这万家的礼,也叫万礼,一般都是晚辈对长辈行的,将手高举表示对长辈的尊敬。但万理是他的师兄,辈分在他之上,怎么却对他行了礼?

蔡JK问道:“怎的师兄今日却对我行礼了?这......”万理打断他道:“父亲告诉我,那‘纳翠剑法’,只有师弟能学,在下实在佩服,佩服!”蔡JK平日里对人也算融洽,对这师父的独生爱子,万门大师兄万理更是尊敬,只是今日不知为何,蔡JK感觉万理的话中有股酸味。

蔡JK不知如何应答,只笑了笑,便连忙走开了。很快,他便走到花府最大的一间宅子旁,这便是万紫符住的地方。蔡JK走到府邸大门旁,正欲敲门时,依稀听到里面传来交谈声。

“这剑法你可找人练过了?”

“找过了,不成。”

“那便好,你再找几个你信得过的......”

蔡JK越听越迷糊。什么剑法?是那纳翠剑法么?蔡JK没敢推门,只站在门外默默听着里面的交谈。

“这功法你是练了的。你找人学了再去练剑法。”

“那是自然。不过......”

“怎么了?”

“西德乐先生的事......”

“你不用担心,我阿道富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。西德乐老先生已经下山筹办了。”

“那就好......阿道富?”

蔡JK更奇怪了。“西德乐是谁?师父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起过?”听声音,里面的人确实是万紫符。里面那个叫阿道富的又是谁?只是他虽想弄明白,声音却已听不清了。片刻,大门突然被人推开,蔡JK暗道不好:“不能被别人发现我偷听他们讲话。”连忙躲到一旁的拐角,幸好那人并没有发现。蔡JK叹道:“师父带我如此之好,我却偷听他与别人讲话。”转念一想,“反正也没有人知道。听都听了,如果师父知道了,只怕要痛批我一顿。”

蔡JK微微探头,隐约看到站在门前有一个男人,身高中等,头发油光可鉴,手上戴着一个臂章,穿着也很正式。就在那人临走之际,还扭头向蔡JK的方向瞅了一眼。蔡JK被惊出了一身冷汗,但那人并没有发现他,径直离开了。等男人走远后,蔡JK才从拐角走出来。

“吓死我了......”

蔡JK走到门口,平复好心情后轻轻敲了敲门。

“请进。”里面传来万紫符浑厚有力的声音。

蔡JK推开门。万紫符正坐在椅子上,见到蔡JK后露出一抹热情的微笑。“是小蔡啊,哈哈,身体恢复的还好吗?”蔡JK点头道:“承蒙尊师关心,弟子现在已无大恙。”万紫符笑道: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蔡JK想了想,问道:“师父,弟子有一件事想请教。”

万紫符道:“什么事情?”蔡JK缓缓道:“弟子想知道,为什么先前弟子在练习那‘纳翠剑法’时,浑身都不受控制,这也许就是师兄们说的走火入魔了罢,还要感谢师傅您救出了弟子。”万紫符沉吟道:“这却说来话长了。我知道你最近一定是很用功的了,对吧?”蔡JK点点头。万紫符话锋一转:“只是三月前,我授你这剑法之时,你可有什么记的遗漏了?”蔡JK正欲点头,忽然觉得不对,三个月之前,当时师父给自己传授这剑法时,只有师徒二人,对这难得的机会他自是珍惜无比,怎却会有大意遗漏?万紫符见他不开口,便续道:“我这‘纳翠剑法’,怎会那么好学?你学了三个月才走了岔路,倒也再正常不过。我万紫符的‘德三剑’又岂是浪得虚名?”

江湖之上,万紫符的外号‘德三剑’那是响当当的。这‘德三’指的便是品德,礼德,功德,说的便是万紫符的品行高尚,待人有礼,功高不骄。万紫符虽自谦虚,但提起这外号也是洋洋得意。

“‘纳翠剑法’是我几十年才悟出的,你三个月就想学会是不可能的。剑法的一招一式都是我与山水中化来的,练这剑法不仅要有悟性,还要有点雅致。嘿嘿,倒也不负我老万这么多年来隐居在这花附啊。”蔡JK连连称是。万紫符思索片刻后,对蔡JK道:“小蔡啊。”

“怎么了,师父?”

“我近日有些事务要忙,可能不久后我就要打算下山了。我有件信封要送给我的一个世交,但我久居花府,已许久不经世事。你便替我把这信封送给他,也当下山去历练历练。”万紫符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用红布包好的信封交给蔡JK:“切记不要打开红布。”万紫符又觉得不太放心,从柜子中拿出一把未开封的长剑。

“此剑名为意志剑。惟有意志坚强者方能发挥出此剑之威力。”万紫符将意志剑拔出剑鞘,蔡JK只觉一阵寒光闪过,剑又收回了剑鞘。蔡JK双手接过剑,道:“谢师父!”

万紫符摸了摸蔡JK的头,笑道:“好孩子。我那老友姓西,你便到广市上去寻西府,那就是我老友的家了。你把信交给他后便回来。去吧!”想到要离开自己成长多年的花府,离开敬爱的师夫与师兄们,蔡JK感到一阵不舍。但他还是答应道:“我一定会把信送过去的。”

走出大门,蔡JK迎面便碰到了万理与马匹金。万理看向他,叫道:“好啊蔡师弟,又见面了。“忽然,万理震惊道:”蔡JK,你,你......”蔡JK挠挠头,我怎么你了?万理冷笑道:“恭喜蔡师弟获 得意志剑啊!”一旁的马匹金低声问道:“万师哥,那小子手上拿的就是意志剑了?”万理道:“正是。我父亲曾亲口允诺要把那意志剑赠与我的!”蔡JK急道:“万...万师兄,这意志剑是师父给我的。”

马匹金转过头,小声道:“万理,这意志剑真的那么神乎?”万理瞪了一眼蔡JK,道:“你不知道,但我可是听说过的,这意志剑使用者意志愈坚,威力愈大。传言道曾有人使这意志剑,一剑横斩开了一颗苍天大树!”

“这么厉害?”马匹金瞧了瞧蔡JK手上的剑,面露凶色。蔡JK顿感不妙,手握剑柄,正欲拔出剑鞘,身后大门突然打开,万紫符缓缓走出。“理儿,马匹金,你们过来吧。”万理使轻功跳到万紫符旁,马匹金则快步跟上,走到蔡JK旁时还有意无意踩了他一脚。蔡JK心里一股气:“真讨厌。”随着万理和马匹金进了门,万紫符站在台阶上向蔡JK告了别,大门又关上了。

蔡JK手上攥着万紫符郑重交待好的红布,远远的望了一眼万紫符的家,又回自己的屋子里收拾好了行当和银子,准备离开花府,下山时却有一人急急忙忙赶来。蔡JK仔细一看,原来是他的师兄陆仁。陆仁为人正直,待人友善,与蔡JK关系极好。得知蔡JK要下山去,陆仁连忙带了几两碎银和一个包裹交给蔡JK,只留下一句:“保重啊!”便匆忙离去了。


蔡JK离开花府,便要去给师父找到他的世交送信去了。可这天地如此之大,却到哪里去找?蔡JK猛然想起师父交待的话:“去到广市上寻西府。”

不过蔡JK从被万紫符带回花府后便从未下过山。至于广市在哪,自然是不知道的了。他刚从花府下来,只觉腹中饥饿,从昏迷醒来到现在竟是一点东西没吃,便打算先去找家客栈填饱肚子,再去送信。

然而万紫符生性喜静,隐居的地点也极是偏僻。偏偏蔡JK又不识方向,在这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转,一直到傍晚愣是没有找到一间客栈。他手上还拿着陆仁赠与他的几两碎银子,只是周边都没有人烟,便是有银子也花不出去。走到最后,蔡JK支撑不住,只好在原地坐下休息。

天色越来越暗。忽然,蔡JK看到远处有一个黑影,似乎是人影,但在夜晚看不清楚。他连忙起身使轻功追去,发现那人是个庄稼汉。蔡JK问他哪里有人家,那庄稼汉给他指了附近一个县城的方向,便又匆匆离去了。蔡JK沿着那方向走了一段距离后,叹道:“走了这么远还没到,那地方定然是极远的了。那人肯定也是要回家的,我当时去找那汉子借宿一晚便是了,怎么当时就没说呢!”已经走了很久,蔡JK腿也疼得难受,又去找了一颗大树靠在下面歇息。在恍惚中忽地碰到一个包裹,拿起来时,蔡JK才想起来是陆仁给的。把包裹打开后,一阵香味传来,原来里面是几个包好了的烧饼。蔡JK此刻正饥肠辘辘,拍了拍手便抓起两块烧饼大快朵颐,不一会儿就把包里的饼吃完了。

吃完烧饼后,蔡JK抵不住劳累,把头一歪靠在树上,睡着了。


“快跑啊!”

蔡JK迷糊中被一个人推醒,他勉力抬起眼皮,看到面前是一个陌生男人。那那人一脸焦急之色,不住地摇晃着蔡JK,嘴里叫道:“快跑啊!”

“快跑?什么快跑?”蔡JK睡意消了一半,仔细打量起面前的男人,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农民罢了。蔡JK问道:“等等,你是谁?怎么了?”那农民只不停对蔡JK叫道要逃跑,见蔡JK没有反应后便跑了。蔡JK凝神望去,远处有一群人正在奔跑,看服饰装扮应该都是附近的村民。

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蔡JK从树下爬起,收拾好行囊,走到一个农民面前问道:“怎么这么多人都在跑步?”那农民也是满脸着急:“你不知道吗?赤匪来了!”“赤匪?什么赤匪?”可蔡JK还没问完,那农民便也快步跑开,消失在人流中了。

蔡JK心里嘀咕:“赤匪,既然是匪,那就肯定是强盗了。师父以前就一直教导我们要行侠仗义,这可恶的赤匪作恶多端,害的这一带这么多村民流离失所,看我去把他们端了。”转念一想:“可是师父只叫我去送信。不过刚好人流的方向也是县城的方向,要去广市也得到县城,那我便顺便去会会这些土匪。”

蔡JK随即便逆着人流不停向前。遇到的人见到蔡JK都露出诧异之色,有些好心的还提醒蔡JK走错方向了。蔡JK总是回答道:“我要去把赤匪赶走。”周围的人听后,面色更奇怪了。

半个时辰后,蔡JK终于看到前方有一个村庄。他正想冲过去,却忽地发现周围没有一个人。整个村庄处在一片死寂当中,“应该是得知有土匪要来,所以都逃走了吧。”

蔡JK走在村子的泥路上,他连敲了好几间房子的门都没人回应,打开后里面的陈设摆放略显凌乱,显然都是不久前才走了的。直到蔡JK想把另一间房子的门推开时,却发现这扇门怎么都推不动。

“怎么回事?”蔡JK用力一脚踹在门上,“砰”的一声,门被用力踹开了。蔡JK看到门后是一台桌子,料想应该是离开的人堵住门的。奇怪的是,这屋子里竟没有一点光亮。蔡JK左右转头,什么也看不清。

突然间,身后的门被关上了,整个屋子又是一片黑暗。一双手捆住了蔡JK的脖子,蔡JK毫无防备,情急之下一脚往自己背后踢去,什么都没踢到,那双手却松开了。蔡JK连忙拔出意志剑,但在这漆黑的情况下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。蔡JK想起了师父从前教过的话:“在黑暗中与敌人作战要学会听声辩位。”“听声辩位......”蔡JK喃喃自语。闭上眼睛,刚有一点动静,蔡JK便挥剑用力砍去,但没有砍到人。他吼道:“是谁!给我出来!”但没有回答。

忽地又有一阵风声。蔡JK连忙持剑挡去,金石相交的声音传了过来,想必这暗处的人也拿有兵器,既然如此,蔡JK更不敢大意了。接下来连续几剑,蔡JK都靠着听风声挡住了攻势,只觉对方的力气不大,如果正面对战应该不是自己对手。蔡JK于是便一边乱挥一边叫道:“给我出来!”打得屋子里一阵木屑乱飞,又是乒乒乓乓的敲击声,似乎把什么东西弄倒了。就在蔡JK挥舞着意志剑时,背部又突然挨了一拳。蔡JK还没反应过来,腹部又重重受了一击,随后只觉得浑身上下连吃了好几拳,蔡JK听准风声,在对方要打过来的瞬间出手,一把抓住了对方。

蔡JK用力一拉,另一只手又连忙伸上一抓,将那人牢牢的抓住了。蔡JK只觉得怀中一片柔软,似乎不太对劲。蔡JK也不在乎,只抓得更尽量紧一些。怀中那人奋力挣扎,蔡JK喊道:“别想跑!”那人不再动了,却传来一阵抽泣声。蔡JK愣住了,不知如何是好。听哭泣的声音判断,应该是一个女子。蔡JK把手松开,在黑暗中摸到了门把手,把门打开,一束光线照了进来。蔡JK扭头看去,一个楚楚动人的少女正捂着脸在哭泣。蔡JK看得呆了,那姑娘抬起头来,也看向蔡JK。两人四目相对。蔡JK刚想说些什么,又想起先前在那屋子里吃尽了苦头,皆是拜那女子所赐,一时间倒也说不出来。只是那少女哭得可怜,蔡JK还是走了过去。

那少女看向蔡JK道:“你也是朝廷派来的吗?你便一刀把我杀了,我也不会透露一点东西。”

蔡JK疑惑道:“东西,什么东西?我为什么要杀你?明明是你要杀我才对。”少女冷哼道:“少废话,你要杀就杀,那《公昌经》你是别想拿到的。”蔡JK问道:“《公昌经》又是什么?”少女道:“你便不知道,也别指望我会告诉你。你不管耍什么花招我也不会给你。”

说完,少女还举起手道:“为了党的事业而奋斗!”

蔡JK思索了一会儿,也没听明白这少女想表达什么,他倒也不再计较,问道:“这位姑娘,先前多有冒犯,请问您知道赤匪都在哪里吗?”

谁知那少女忽然激动起来:“呵呵,赤匪,赤匪!你还想套供!我还是牺牲了好,也不给朝廷走狗出卖战友!”她从地上拿起一把精致的弯刀,便要砍向自己脖子,脸颊上眼泪也不住滴落。蔡JK没料到她要自残,情急之下手中的意志剑脱手而出,“硄”的一声,将少女手中的弯刀打飞出去。少女看向蔡JK,眼泪忽然止住了。

蔡JK轻声问道:“你是谁?”少女只说道:“你先告诉我我是谁。”蔡JK答道:“我是蔡JK。”少女又问道:“你是干什么的?”蔡JK想起师父交代在外尽量不要提起他,片刻后道:“我是替人送信的。”

“送信的?那你怎么会来这里?”少女满脸狐疑之色。

蔡JK对答如流:“我本来在一棵树下休息,打算明天出发,早上忽然被人吵醒,听说附近有什么‘赤匪’危害民生,我便想去为民除害,顺着人流一直找到了这里。”

少女冷笑道:“赤匪!呵呵.......”蔡JK很奇怪,为什么一提到这“赤匪”,面前这姑娘就性情大变。蔡JK问道:“不知这‘赤匪’,与姑娘可是有什么渊源么?”少女道:“你既不是我党中人,本不应告知于你,但本姑娘善心大发,便告诉你罢了,谅你倒也不敢欺骗姑娘。”清了清喉咙后,少女问道:

“你知道公昌党么?”

蔡JK摇头道:“不知。”少女道:“什么‘赤匪’,都是朝廷给我们,公昌党取的恶名,就是故意丑化我们的形象,让老百姓们误解我们。其实我们公昌党,人人都是心系百姓,为国为民,却被那帮朝廷的小人贬为土匪之流,实在过分至极!”

蔡JK疑惑道:“怎的朝廷高管却要如此抹黑你们?”少女道:“我们要把他们赶下台,他们当然怕了。所以就想方设法干见不得光的事情。”蔡JK愣了愣,叫道:“你,你们是要造反吗?”少女摇头道:“君不见当今人民疾苦?圣上昏庸,小人当道,我党正是要铲除奸邪,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!”

“我们跟朝廷谈判,让他们乖乖识相下台,他们不允。文的不行,那就来武的。我们是为了人民百姓着想!那些朝廷的狗腿子当然只顾着搜刮民脂民膏,叫他滚下去当然是不肯的了,那我们就把他们打下去。”

少女眼珠子一转,看向蔡JK道:“我看你身手不错,不如加入我党!”

蔡JK为难道:“这......”

少女又自顾自说道:“等等,哥哥之前说过什么来着?好像入党前还要干什么来着......好像要写什么东西。算了,不过也没关系。”蔡JK刚想走,那少女拉住他,略带歉意道:“先前是我对不起你,我以为你是朝廷派来抓我的,所以......”

蔡JK摆摆手道:“没关系的。”自打蔡JK记事起,万紫符一直教导弟子门讲究礼仪,为人大度,蔡JK倒也不计较。少女把意志剑递给蔡JK:“这是你的佩剑。”目光望向意志剑时,惊道:“这,这可是意志剑?”蔡JK奇道:“你怎知道?”少女道:“我哥哥曾同我讲起,这从前有一把绝世好剑,名为意志剑,剑上微微冒有紫光,此剑削铁如泥,历经百年仍无丝毫磨损,是天下少有的宝剑,没想到今日竟亲眼看到了!”此话一出,连蔡JK都有些惊讶:“师傅竟然把这样的好剑都交给了我,我更不能辜负了他的期望。”

少女道:“你要走了吗?”蔡JK点点头。少女问道:“我叫林通,你叫什么名字?”蔡JK答道:“我叫蔡JK。”林通道:“蔡JK,这名字倒有点意思。我在那屋子里,可有伤到你吗?”

“没...没有。”蔡JK想起先前被林通在腹部挨的一拳,现在仍隐隐作痛。林通走进那屋子里,蔡JK望去,原来那屋子的窗户都被林通用木板堵上了,密不透光。林通打开一个柜子,从里面拿出一本小册子。她打开那本小册子,仔细看着,还偷瞄了一眼蔡JK。片刻,林通拿着那本册子过来:“虽然你还不是党员,但这《公昌经》你先学了也是好处不小。你把口诀记下来,便当做我先前对你的歉礼罢。”蔡JK接过那本册子,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“公昌经”。翻开来看,蔡JK奇怪的发现这本书的第一页被人用红色的墨水浸湿了,上面还能看到一个奇怪的图案,似是一柄锤子,还有一根弯弯的香蕉。蔡JK倒也不理会,翻开第二页,里面似乎记录着几个人名,不过他并不认识。

再翻开一页,之后才是几句口诀。蔡JK用心记忆,很快便记了下来。林通说道:“你之后每天清晨诵读一遍。”蔡JK问:“这些到底是什么?”林通道:“我也不清楚。但朝廷这么想要的东西,给你背了下来,这可不是天大的好运?”虽然不理解,但蔡JK还是记住了。当他在心中默默背诵时,忽然感觉体内一阵暖流涌动,舒服极了。“莫非这《公昌经》乃是一门功法?”蔡JK暗自猜测。

蔡JK将《公昌经》还给林通。

“你要走了?”林通问道。蔡JK点头。林通道:“保重。对了,那《公昌经》的事,千万别跟任何人提起!”蔡JK答应了。挥了挥手后,蔡JK便离去了。


蔡JK离开了那个小村庄后,看了看方向后便出发了。虽然已是下午,但蔡JK赶路极为迅速,比先前还要快了不少。傍晚时分,蔡JK便到了一个县城里面。出乎意料,除了有些饥饿之外,他并不感到多少劳累。摸了摸口袋,还有几辆碎银,蔡JK找到一家高大的客栈,上面写着四个大字“万人客栈”。蔡JK心中笑道:“这客栈的老板想钱想疯了,竟起了个这样的名字。便真有一万人来这客栈,他又哪里有一万间屋子?”

走进客栈,里面倒也热闹非凡。“这客栈人倒不少。”蔡JK心道,“但也决计不会有一万人。当务之急,还是先填饱肚子。”他叫道:“有没有伙计!”很快,一个清秀的少年便快步走来,问道:“这位客官可是要吃些什么?”蔡JK问道:“你们这客栈都有些什么?”少年微笑道:“客官要吃什么,直接说便是。”蔡JK眼珠子一转,想起了几个月前,万紫符在花府开的一场宴会。那场宴会上,蔡JK看到桌上有一道菜,样式极是好看,对此仍念念不忘,只是没能尝到。后来别人告诉他,那是骆驼。

蔡JK对少年说道:“骆驼有吗?”少年露出疑惑的神色,对蔡JK说道:“请客官稍等。”随后跑开了。片刻后,那少年又跑了回来,道:“抱歉,我们这里没有罗拖,不过不知客官那是什么?”蔡JK只听人说过那骆驼是从远洋运来的,珍贵无比,至于长什么样,蔡JK只见过它被端上餐桌的模样,就连味道如何都没有尝到,但又不好意思这么对这年轻伙计解释,只摆摆手,少年便转口道:“非常抱歉,不过......”蔡JK问:“不过什么?”少年道:“小店有一批鲍鱼,是天底下少有的绝世美味,还是大补之物,客官可要尝尝?”蔡JK想了想,点了点头。

过了一会,少年端着碗筷和饭菜送到了蔡JK桌上。蔡JK打量着面前的鲍鱼:长得怪模怪样,看上去不怎么样。“不会是被那伙计忽悠了吧?”尝了一口,方觉味道细腻至极,其味之惊世骇俗更是少有,火候,调料亦是到位。蔡JK连连点头:“美味!”

吃完后,蔡JK道:“掌柜的,这一餐要多少银子?”那掌柜答道:“唔......只要十两银子。”

“什么?十两银子?!”蔡JK翻出口袋,里面最多只有二两碎银。他骂道:“你这也太不像话,一餐饭怎的要十两银子?”掌柜冷笑道:“客官,这鲍鱼可不是什么寻常之物,价钱自然不便宜。你吃都吃了,不会还想赖账吧?”“你,你......”蔡JK气急败坏,正欲拔剑,周围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,又想起师父的教诲,还是收了手。一旁一个儒雅青年道:“掌柜的,我看这一顿饭十两银子,确实不太合适。”掌柜道:“他已经吃了,难不成还要吐出来?”那青年又转头看向蔡JK,道:“这位兄弟,你吃霸王餐,倒也不对。”蔡JK道:“先前那个伙计倒也没说这鲍鱼如此珍贵。”

青年起身说道:“罢了,掌柜的,这钱我替他付了。”掌柜看向那青年,忽然一惊:“掌柜的有眼不识泰山,这顿饭就算小弟请这位壮士的了。”蔡JK心中奇怪,这青年是什么来历,让这掌柜毕恭毕敬的?青年笑道:“你知道便罢了,公子只是替他打抱不平罢了。”那青年身后几个彪壮大汉对那掌柜露出冷笑,掌柜立时冒出了一身冷汗。“我们走吧。”青年道。随即,一干壮汉跟在青年后面,离开了客栈。

蔡JK听到旁边几个男人议论道:“那是谁?”一个高个儿男子道:“你们有所不知。那公子叫尤泰,有钱的很,当地的官绅都得让他三分。”另一个矮个儿汉子问道:“他后面那群壮汉都是什么人?”高个子道:“那些都是尤泰老子尤冰的手下,都是幽台人。尤冰以前在幽台做生意,赚的盆满钵满,给他儿子雇了一群幽台人做保镖。”

蔡JK走上前,道:“几位兄弟,先前那位公子大名可是叫做尤泰?”高个子点头道:“你倒也走运。只是这掌柜的白白丢了十两银子。”蔡JK一听,忽然又有点愧疚。高个子笑道:“你是要去找那尤泰答谢?”蔡JK点头。高个子冷哼道:“那尤泰也不是什么好人,答谢他倒也不必。这客栈都是我开的,你还不如给我道歉,却去找那纨绔子弟!”蔡JK连忙道:“是,是。只是我现在实在没有钱财了,还望兄弟通融通融。但请问那尤泰到底做了什么?”

高个子道:“这银子我倒也不缺,你交不起倒也罢了,便当作交个朋友。这尤泰为人还不算坏,但他老子尤冰才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。你知道他们都是幽台人,幽台人没几个好东西。前几年闹饥荒,那尤冰从幽台运了粮食过来卖,你知道么,他一个面包竟敢卖50文铜钱!?”

“50文铜钱?!”蔡JK大吃一惊,“这不是发国难财么?”

“若不是这样,他怎么能赚那么多?”高个子道,“那时候大家只能找他买面包,不然就得饿死。有的人没有钱,他还给别人借钱,半年后要多还一倍!”

蔡JK听完后目瞪口呆。“这尤冰确实是十恶不赦。”他想道,“不过他儿子没那么坏。”蔡JK问那高个子姓名,高个子答道:“斐吉。”两人交换姓名后,蔡JK想到还要送信,便离开了客栈。

路上,蔡JK找了个路人问道:“西府在哪?”那路人随手一指,蔡JK便匆匆赶了过去。

很快到了一间府邸旁。蔡JK仔细打量:大门有些破旧,旁边的围墙也有些斑驳,显是年久失修了。一块牌子挂在上方,写着“西府”二字。蔡JK敲了敲门,随着“咚咚”声响起,门被打开了。一个老女人从门里探出头来,道:“你是谁?”蔡JK道:“我是来送信的。”女人上下扫视蔡JK,把蔡JK看得心里发毛。片刻,女人道:“那请进吧。”

蔡JK手上攥着师父交给他的红布包好的信封,手心已经被汗水浸湿了。女人领着他进了厅内,道:“请你稍等。”给蔡JK倒了一杯茶水,便走进了屋子里面。蔡JK是客人,也不敢擅自闯进里面,于是坐在椅子上等了几分钟。一会儿,一个苍老男人从里面走出,一旁的女人搀扶着他。男人看向蔡JK道:“你是来干什么的?”

蔡JK道:“我是来送信的。您是西老先生么?”他印象中万紫符只告诉他送信地点在西府,却没说他这好友的姓名,看面前男人的样子,便用“西老先生”称呼了。

男人点点头。蔡JK又问道:“不知先生尊姓大名?”男人道:“西德乐。”蔡JK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,但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。再道:“西先生可认识尊师万紫符?”西德乐一愣,随即点了点头。蔡JK把万紫符交给他的信封拿出交给西德乐:“这是尊师要交给您的......信?”西德乐接过,把红布拆开,里面果然是一封信。

西德乐拆开信封,把信细细的读了一遍,抬头看向蔡JK:“你是万紫符的徒弟吧?”蔡JK道:“正是。”西德乐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:“你可有学过剑法?”

蔡JK道:“学过一些。”西德乐仰天大笑:“好!好!”西德乐拿出一把长剑递给蔡JK,道:“不妨向老夫展示一下。”蔡JK接过长剑道:“那就献丑了。”

蔡JK想起先前万紫符所授的“纳翠剑法”来。那剑法精妙绝伦,当世无双,蔡JK便废寝忘食,也决计不可能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学成,更别谈精通了。但西德乐要求之下,实在不好推却。便照着先前万紫符所教的一招一式,一板一眼的模仿出来。西德乐不时皱皱眉头,蔡JK便当作没看见。纳翠剑法全部六十九招练完后,蔡JK方才停手。只见西德乐一脸意犹未尽的神情,片刻才回过神来,惊道:“你怎么停了下来?”蔡JK道:“这‘纳翠剑法’的六十九路剑法已经为西老先生演示完了。”西德乐怒道:“怎的还要向我藏着掖着?接着继续。”蔡JK疑惑道:“什么继续?”

西德乐满脸不悦之色:“你这剑法剩下的三路,莫非被你吃了不成?既已行了六十九招,剩下的三招怎么就不做了?”

蔡JK道:“我这剑法便只有六十九路,我师父教我时也是六十九路。”西德乐问道:“当真?”蔡JK点头。西德乐摇摇头:“万紫符......这么多年来还是这样!”他又看向蔡JK,“谅你也不会骗我。”

蔡JK想起之前自己试演的纳翠剑法中,纰漏实属不少,不过西德乐却没有发现。“这位老先生应该是个剑术高手才对......他怎的却没看出来?先前他的语气,似乎与我师父关系不一般的样子......”

“那是怎么回事?对了,想必是我师父的剑法太深奥了,即使我做错了都威力不减。尤其是那招‘山脊波澜’,简直妙不可言,只是我一直没能学会。”蔡JK自己想道,“不知师父是怎么发明的?——”

忽然又传来“咚咚咚”的声音,把蔡JK从思绪中拉了回来。西府的门被人用力敲了几下,那个先前接待他的老女人又匆匆跑去开门。西德乐眯了眯眼,高声问道:“是谁?”

一个高个子男人从门外走进来,蔡JK也扭头望去,只觉这人有些眼熟。仔细一看,此人正是先前与他交谈过的斐吉。蔡JK心道:“那斐吉说万人客栈是他开的,却也不知真假,不过他怎么会来这里?”斐吉一进门就叫道:“会长,是我啊,斐吉!”西德乐听后,眉头舒展开来:“原来是小斐啊,进来吧。”语气甚是亲切。斐吉走进会客厅里,一转眼便看到了蔡JK。斐吉有些惊讶,问道:“你是蔡JK?怎么你在这里?”“我还没问你呢......”蔡JK道。一旁的西德乐奇道:“你们认识?”又将目光投向蔡JK:“你也加入工会了?”“工会,什么工会?”蔡JK疑惑道。

“斐吉之前叫西德乐‘会长’......”蔡JK心想,“是了。他们应该是在一个什么集会里面,西德乐还是会长。他看到我认识斐吉,误以为我也是他们会里的了。”随即摇头道:“不是。我只是先前在那万人客栈里遇到了斐吉,刚才认识了。”西德乐点头,道:“你还没加入工会,现在加入也不迟。正好我在这里,倒也不用审批了。”一旁的斐吉小声道:“会长,这蔡JK是什么来头?”西德乐摆摆手:“我一个朋友。”斐吉听后,倒也不多问。蔡JK还是拒绝道:“我加入这些工会,还是要先告诉师父。恕在下不能独自做决定。”西德乐道:“你自己加入工会,与你师父有甚关系?”顿了顿,“再说,我和你师父是什么关系?”蔡JK道:“他老人家只说你是他的一个老友。”,仍是接连推辞。西德乐也不强求,转过身去对身旁的斐吉道:“小斐,怎么了,有什么事?”斐吉道:“会长,我正是为了工会加入的新成员来的。我最近找了一批工人愿意加入我们工会,体格都很不错,就等您审批了。”西德乐道:“都是哪里的?”斐吉道:“都是幽台人。”

西德乐忽然大发雷霆:“幽台人!幽台人没一个好东西!你怎么招幽台人进工会!”斐吉连忙道:“会长,您先息怒。这批幽台人都是好手,是那个狗东西尤泰的保镖。我好不容易劝说了许久,才有几个人愿意加入公会。只要......”斐吉话还没说完,西德乐就哈哈大笑道:“好,好!原来是尤泰的保镖,我错怪了小斐你了。这次你干的很好!明天就把他们带过来审批吧。”斐吉却没笑,幽幽道:“不敢当,不过会长......”西德乐心领神会:“放心,我看你的才能当后勤还是有点屈才了。”斐吉露出微笑:“那便谢谢会长了。”

两人的谈话蔡JK在一旁听的一清二楚,不过西德乐似乎也不在意。斐吉走后,西德乐让那老女人送走了蔡JK。临走时,西德乐拿出一个信封交给蔡JK道:“把这个送给你的师父。”蔡JK收下后看了看,信封已经用蜡封好了,防止有人偷看。“只是不知道这些信封里写的都是什么。”蔡JK想着,“不过可以回花府了。”

回去的路,蔡JK记得倒清楚。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,几日后,蔡JK便回到了花府。


蔡JK回到花府时正是晌午。他刚进去,便看到师父万紫符带着弟子正在练剑。蔡JK惊奇的发现,他们练的正是“纳翠剑法”!他快步走上去,喊道:“师父!弟子回来了!”万紫符扭过头去,看到蔡JK,对身后几名弟子摆了摆手,那几人便跑走了,也不知去了哪里。蔡JK看背影能看出,其中一个正是万理。

万紫符道:“你回来了?”蔡JK从口袋中掏出信封给万紫符:“弟子已经把信送给了西先生了。西先生让弟子再把这封信送给师父您。”万紫符点头道:“你做的不错。”接过信封便立即拆开来看,脸色忽然从原来的热情便得阴沉。蔡JK低声道:“师父?”万紫符沉声道:“你先回去洗漱一下吧。”随后快步走回了府邸里,关上了门。

蔡JK没想到师父看了信后心情如此不好,料想那西德乐既是师父老友,想来信中应该不会有什么坏事。可这是怎么了?蔡JK只好遵师命而行,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好好地洗漱了一番。

蔡JK整理好了衣装,顿时觉得神清气爽,先前的疲惫一扫而空。他在自己屋里小憩了片刻,忽然想起今日还没背诵那本《公昌经》呢。他只是在心里默念了几句,并未有何变化,但只要高声念出,体内便有一股暖气流动,好不舒服。蔡JK便沿着记忆里的内容不停诵读着。

“蔡JK!”万理猛地推开蔡JK房门,正瞧见蔡JK在念《公昌经》。万理奇道:“蔡JK,你在念什么?”他想起之前林通临走前交代过不能告诉别人,支支吾吾的回答道:“没......没什么。”万理却是刨根问底:“到底是什么?”蔡JK脸颊上流下几滴汗,连忙道:“只是......佛经而已。”万理笑道:“你居然还信佛?这可奇了。对了,爹爹让我过来叫你去他那里,有事,你最好快点去。”蔡JK满口答应,万理又与他攀谈了一会儿,蔡JK胡乱搪塞,好不容易等到万理走远了,才继续背诵《公昌经》。

几分钟后,蔡JK走出房门,向万紫符的府邸走去。大门敞开着,可以直接进去。出于礼貌,蔡JK还是敲了敲门。里面传来“进来吧”的声音后,他才走进里去。

迎面,蔡JK便见到了万紫符,蔡JK觉得师父与先前似乎不太一样。还没打招呼,万紫符便开口了:

“意志剑呢?”

蔡JK拿出意志剑,万紫符立刻抓在手中,放回到了一个柜子中,他一改平日随和的模样,面色凝重。蔡JK虽然不解,却也不敢问。万紫符又从柜子翻找了一会儿,拿出了一张有些破旧图画,道:“你过来。”蔡JK走上前去。万紫符把那图画给蔡JK看:“记住这幅图画。”

那图画倒也奇怪,其实不能说是图画,应该是一个图案。一片白布中间被人染红了一片,又用墨涂了一个螺旋状的标志,看上去似乎在旋转一般。蔡JK觉得头似乎有点晕晕的,还有点恶心,只好强定心神记住图案。那红红的螺旋图案在蔡JK的眼前不断变大扭曲,使他越来越难受,仿佛有什么东西不断扭扯着他的全身上下。

终于,万紫符拿开了图画,问道:“记住了吗?”蔡JK面色苍白一片,头上已是满头大汗,万紫符一喊才回过神来,连忙答道:“弟子......弟子记住了。”万紫符眼中露出了些异样的眼光,似是有些惊讶,还点了点头,又问道:“蔡JK,你感觉怎么样?”蔡JK摇摇头。万紫符叹了口气,道:“你先回去休息。”把蔡JK赶走后便关上了大门。

蔡JK头昏脑胀,只记得师父让自己回屋休息。便在回去的路上,蔡JK还看到一阵阵黑光,似乎是幻觉,但也可能是天已经黑了,可蔡JK已经感觉不出了。强烈的晕眩感在他脑中冲撞,迷糊中似乎有一道金光闪过。当蔡JK竭尽全力走过了短短的一段路,终于躺在自己屋内的床上时,一阵强烈的疼痛感使他立刻晕了过去。

朦胧中,蔡JK看到一个浑身发着金光,满脸大胡子的男人,旁边有一个穿着大衣的满脸正气的英俊男人,还有一个略微有些头秃的,面目和善的男人。三人都浑身闪耀金色的光,刺得蔡JK睁不开眼。三人似乎在激烈的交谈,或者是争论。但瞬间,他的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,最后一刻,他似乎看到有人对他挥了挥手,就又昏了过去。

再次醒来,蔡JK正躺在床上。“刚刚......是梦吗?”他自言自语道。不过醒来后,先前那种难受的感觉已经消失了,相反,现在他体内一阵暖意涌动,精力充沛,比之前好多了。蔡JK想了想先前师父展示的图案,这一次,他没有感到恶心反胃,不过内心还是有一种不适感。他简单洗漱后便出门了,此时正是清晨,万紫符带着弟子们已经去了山上练剑。蔡JK找到自己的剑,挥了一会,发现手感确实不如意志剑。想到以后都不能拿着那把冒着紫光的宝剑,蔡JK心中便有些难过。

很快,蔡JK便出门到了山上。万紫符带着万理和其他几个弟子正在练剑。蔡JK上前道:“师父。”

“来了?”万紫符扭头看着蔡JK,“怎么样?”

“弟子很好,承蒙师父厚爱。”蔡JK话虽如此说,但昨晚的情景仍历历在目,但为了不辜负师父的期望与关爱,他还是这么回答了。

万紫符笑道:“那就好。去跟师兄们练剑吧。”蔡JK走到人群中,发现平时与他练剑的万理正跟马匹金练习着。他也不好意思上前询问,正好发现旁边的陆仁独自练剑,便凑过去,与陆仁一同练习。

“陆师兄。”

“蔡师弟。”陆仁点头。

出乎他的意料,现在万门弟子都在练习纳翠剑法,而且使得都不见得就比蔡JK差。先前他可是和师父独自学习了数月,怎么他下山了短短几天,师兄弟们剑法与他先前似乎便已不相上下?他实在不太明白。

是自己天资太差么?可是师父说了自己的天赋很好啊......

“蔡师弟?”陆仁见蔡JK愣着不动,蔡JK这才回过神来。“抱歉。”蔡JK略带歉意道,随后强定心神,在脑海中回忆着先前学习的剑法。“山脊波澜......”尽管如此,和陆仁练习时,他还是有些心不在焉。

蔡JK一边挥舞着长剑,另一边眼睛望向了那边的万理和马匹金。以前,只有蔡JK和万理实力相当,万紫符才让他们两人共同练习,现在却换成了马匹金。在他印象中,马匹金的剑术并不算好,而且马匹金此人性格有些阿谀奉承,使蔡JK很是反感,两人关系不怎么样。可现在蔡JK看来,马匹金的剑法已经不在他之下,甚至与万理不相上下。

“我下山的这段时间,怎么马匹金进步如此之快?”蔡JK百思不得其解。不过,近日他练剑也颇为顺利,与先前相比已是好上不少了。

“停一下!”万紫符突然高声喊道,所有弟子都放下手中长剑,扭头看向万紫符。万紫符清了清嗓子,道:“孩儿们,下山。”

“下山?”有弟子疑惑地问道。

“下山。”万紫符点头。

“下...山?”周围的人都愣住了。平日里是弟子们是基本不会下山的。蔡JK除了先前给万紫符送信,之前也没离开过花府几回。弟子们有的明显兴奋了,也有人有些疑惑,有几人已经窃窃私语交谈了起来。万紫符道:“山下有一帮土匪,闹得山下民不聊生。我等岂能袖手旁观!今日便下山剿匪,即是对你们的历练,也是挽救这一带的民生啊。”

有一个弟子拍手称快,其他人也紧接着鼓起掌来。只有蔡JK问道:“师父,我们是去哪里剿匪?剿什么匪?”万紫符只道:“去了就知道。”他大手一挥,弟子们都跟上前,往山下走去。

路上,蔡JK跟在万理身后,听到他似乎和马匹金说:“也不知我父亲为何只教我们这几招。”蔡JK疑道:“什么就几招?”不过他仔细一想,发现在山上练剑时,确实有些万紫符先前教过他的招式没有提及。“又是为什么我先前学这纳翠剑法停滞不前,现在大家都能融会贯通了呢?”


很快,万紫符就带着弟子们到了山下。

“便是这一带了。干粮都准备好了么?分组行事,明日晌午时分,此处集合。”

“肖仇,周刻,斐武,你们一组。”

“齐明,珍德,浩南一组。”

“蔡JK,万理,马匹金一组。”

蔡JK扭头看向万理,发现万理和马匹金也正看着自己。马匹金嘿嘿一笑,道:“蔡JK师弟,咱们是一组了呀!哈哈哈哈......”万理皱眉道:“够了。”马匹金这才收敛了些。蔡JK问道:“你们知道土匪都在哪里吗?”马匹金冷笑道:“师父都说了在这一带,你去找不就是了吗?”蔡JK不说话了。

三人便就此结伴而行。

走了约莫半个时辰,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:“别跑!”

三人扭头看去,看到几名万门弟子正追着两个男人。万理与马匹金不约而同看向蔡JK,蔡JK不满道:“快过去啊!看我干什么?”

那正飞奔着的一个男人把帽子摘下,对一旁的男人道:“同志,今日我们俩是得有一个交代在这里了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些家伙......接住这帽子罢。”在如此飞速奔跑时,却仍然能对身边人低声传音,可见其内力深厚。另一人接过男人手中的帽子,愣道:“李同志,我们一定可以逃脱的,你......”被称呼为李同志的男人突然伸出双掌击向他,吼道:“快走!”那人立时飞了出去。

万理惊道:“有个人要跑了!”马匹金二话不说便冲上前去,万理与蔡JK紧随其后。三人赶到时,数名弟子已经包围了那李同志,还有两人没有停步,进而向逃跑的人追去。逃跑者望向李同志的方向,凄怆道:“大刀!大刀!”

一个弟子怒道:“该死的,给那家伙跑了!”蔡JK认出那人正是肖仇。李同志转头看向周围手持长剑的弟子,仰天长笑。马匹金骂道:“这土匪死到临头,倒还笑得出来!”李同志的头扭向马匹金,锐利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,看得马匹金一阵心慌。蔡JK上下打量那李同志,口袋都瘪瘪的,根本不可能藏有兵刃。

肖仇高声道:“乖乖束手就擒,饶尔不死!”李同志冷笑一声:“我便没打算独活。”蔡JK只看到一阵幻影冲向肖仇,肖仇还未来得及出剑,李同志的双掌便向肖仇胸口拍去。

“噗嗤”一声,肖仇便口吐鲜血,飞出了数米。众人皆被如此强悍的武功震惊了,蔡JK对着那李同志急忙使出一招八坝萝飒,长剑似乎变成了八把,教人看不清虚实。谁知李同志只以一掌便将蔡JK手中长剑震飞了出去,那些迷惑人的幻象在如此内力面前已全无用处。另外几人都施展起先前所学的纳翠剑法来,李同志都只用双掌便化解了。万理道:“大家坚持住!他的内力迟早会耗尽的!”

果不其然,缠斗数分钟后,李同志已是汗流浃背,而几人轮番上阵仍能坚持许久。见对方的掌风已经越来越弱,几人的攻势也越发凶狠。片刻后,李同志高高一跃,一跳竟有数米之高。万理大惊道:“别让他跑了!”

那李同志跃起至空中后便落到地上,弟子们诧异的发现,李同志已经一动不动了。几人面面相觑,不知该说什么好,马匹金首先大笑出声来:“此人一跃而起,却内力枯竭而死!”肖仇,斐武等人也笑了起来。蔡JK却看向那地上的李同志,觉得他身上的衣服有些熟悉。想到此人内力如此深厚,武功更是高强,最终在众人合力之下才堪堪将其击败。又想起还有一人逃跑了,不知为何,蔡JK的心理五味杂陈。

万理对众人道:“今日杀了此匪,可要将尸体搬回去。”众人纷纷称是,便找了两个人抬起李同志的尸体。蔡JK问道:“带着尸体,却如何投宿?”马匹金道:“一具尸体而已,怎么就不行了?”此时已是傍晚,众人便在附近找了一间客栈。谁料掌柜的一看到尸体便大惊失色,说什么都不愿意让几人进去。马匹金索性便将尸体扔到了一片草丛中,随便隐藏了尸体,这才得以进去过夜。

第二日,几人出了客栈,才想起那具尸体。蔡JK看到马匹金来回走个不停。一副焦急的模样。蔡JK见此已料到了几分,上前问道:“马师兄,怎么了?”马匹金看到是蔡JK,皱眉道:“我昨日便是将尸体放在此处的,今日竟不见了!”蔡JK心念一动:“这马匹金粗心大意,目中无人,我定要给他个教训。”蔡JK佯装吃惊道:“哎呀,马师兄,你怎么把那尸体弄不见了呢?”蔡JK故意把声音提高了些,一旁的万理等人听到后,直向马匹金冲去。马匹金面色苍白,连忙辩解道:“诸位师兄师弟,我昨日明明就是将尸体放在此处的,定时有人把那......”周克怒道:“我不管这些,我就问你,尸体在不在你这!在哪里!”

万理看向马匹金,面露不快。

蔡JK微微笑道:“一具尸体而已,人都已经死了,还要尸体干甚?大家都不是逐名争利之徒,那尸体又有什么用呢?丢了便丢了吧,大家也别责怪马师兄了,怎样?”肖仇一队的人都面带怒意,但碍于蔡JK又不便发作。斐武不满道:“人是我们追上的,尸体是你们弄丢的,你们怎么给我们交代!”蔡JK道:“马师兄也不是故意的,看在我份上,你们就原谅了他罢。”说完瞧马匹金瞥了一眼。马匹金颤声道:“是,是,蔡兄弟说的对了,各位高抬贵手,小的给各位赔个不是。”说完,竟欲作跪。周克连忙上前拉住马匹金。按理马匹金本是肖仇等人师兄,岂有师兄向师弟下跪之理?若传了出去,不免惹他人议论,是以周克坚决不让马匹金跪,这件事也就此不了了之。

此时已是早晨,一行人看了看方向,便朝着万紫符交代的集合地点行去。几人均施展起万紫符所授的轻功,万理,蔡JK冲在前头,其余几人则跟在后方。晌午时分,正好到了山脚下。此时众弟子已经基本来齐了,万紫符站在一块岩石上,岩石下面躺着几个人。蔡JK心中奇怪,伸手一摸,身体都冰冷了,显是皆已死去。马匹金见后,转头看向肖仇,斐武,均是满面怒色瞧着自己,又慌忙把头转了回去。

万紫符看到万理,招手道:“理儿。”万理上前去行了礼,万紫符问道:“理儿,你们组可杀死了几个匪徒?”万理正欲辩解,一旁的周克大声道:“师父,我们组本来追着两个土匪,一个给他跑了,那还不打紧。马匹金他们一组的,便过来和我们围杀剩下没跑的那一个。今日早晨,马匹金师兄却把尸体弄丢了!我们本来杀了一个,真真确确,您不信可以问蔡JK他们,尸体是不是他们弄丢了。”

万紫符看向万理,万理点了点头。万紫符淡淡道:“尸体什么的不打紧,你们师兄弟切莫因此小事争执了。”周克等人齐声道:“是!”

约莫过了一盏茶时分,万门弟子已经尽数到齐。一个叫珍德的弟子问道:“师父,我们现在是回花府么?”万紫符摇头道:“把你们的尸体都带上,我去拜见一位朋友。”珍德道:“带着......我们?还有尸体?”万紫符点头。蔡JK心道:“师父要去拜访谁?还带着弟子们和尸体,难道是西德乐?”万理问道:“不回去了么?”万紫符答道:“花府的事我走前已经安排好了,你不必担心。”他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向,伸出手指指到:“便是这个方向了,走罢。“

万门弟子便在山脚下再次启程。蔡JK很想问问师父是不是就要去拜访那个叫西德乐的老人,但总是没有机会和万紫符独处,也只好作罢。行至傍晚,天色渐暗,众人在这荒郊野岭之处好容易才找到一个小村落。万紫符扫视了一眼弟子们,说道:“陆仁,你去敲门,便说我们要借宿一晚。”陆仁听后,走向一间农舍前,对着木门敲了几下,却无人回应。万紫符皱了皱眉,对陆仁说道:“你且走开。”随后一掌拍向那房门。“嘭”的一声,木门变成了碎片,还有木屑飞溅到弟子附近。本来将一扇木门劈开并不甚难,但若要将其一掌粉碎,却没有深厚的内力,那是万万不能的,显是万紫符的内力已臻化境。万紫符把手放在剑柄上,轻轻踏入农舍内,环顾四周,只见里面漆黑一片,什么都看不清。万紫符又慢慢踏出农舍,站在门外,忽然惊呼一声:“哈!”众弟子都不由得一惊。农舍里面仍是没有任何动静。万紫符取了火折子,又进去农舍待了一会儿才出来,对众弟子道:“这村子应该已经没人居住了,今夜暂且在此歇息吧。”

蔡JK想起自己前几日前似乎经过这个村子,却被万紫符打断了他的思绪。“蔡JK,你便住这间屋子吧。”蔡JK点点头。他进去屋子后,看见满地都是木头碎屑,知道是万紫符先前击碎的。他想换一间屋子,可其实众弟子都不想住这间碎了门的屋子,刚才正是马匹金对万紫符道,让蔡JK住在这里,其他人也没有反对,只是蔡JK之前还在回忆,没有留神。蔡JK叹道,“换一间也是不可能的了。”他看看屋子里的陈设,明明有两张床,却只让他一个住。

“罢了。”蔡JK一屁股坐在床上,只觉得床下好像有什么东西,他低头一看,赫然发现一张人脸正直勾勾地盯着他。蔡JK吓了一跳,那床下突然钻出一个人,伸出双手就抓住蔡JK,还将他口鼻捂住了。蔡JK想呼叫,却也发不出声,他看向面前从床下钻出的东西,忽然发现有些熟悉,仔细看了看,正是先前与他见面过的林通。林通也吃了一惊,颤抖着松开了双手。

“是......你?”两人异口同声说道。蔡JK看着面前身姿曼妙的少女,不由得有些痴了。林通俏脸微红,问道:“你......怎么会在这里?”蔡JK回过神来,将万紫符去拜访朋友,还有之前的事情都一股脑交代了。虽然身处陋室,但想到正是因此才巧合与林通相遇,先前不快之情倒也消了大半。蔡JK问道:“你怎么还在这村子里?”林通淡淡道:“我之前也在这村子里。不过我哥哥他们和我约定了,今夜便能带我出去。”

林通想了想,又问道:“外面的都是什么人?和你是什么关系?”蔡JK道:“都是我的师兄弟,还有我师父。”

“你师父怎么会带着这么多弟子来这里?”林通疑惑道。蔡JK笑了笑道:“我不是与你说了,我师父去拜访朋友,找了这里过夜。”“哦,是我忘了。”两人便一言一语搭着话,蔡JK兴起时还会哈哈大笑。

忽然一个人影从屋外进来,林通连忙翻身,又钻入了床底下。蔡JK愣了愣,看到来人正是马匹金。马匹金看到蔡JK坐在床上正笑着,笑道:“怎么?蔡师弟在这别野里住的可还好么?”蔡JK冷冷道:“承马师兄的福,还不算太差。”马匹金笑道:“不知蔡师兄有什么事如此开心,师兄弟们都能听见你的笑声,哈哈哈哈......”马匹金还怪腔怪调模仿了一下。蔡JK道:“当然是想到早上有个人把什么东西弄没了,实在太好笑,没有忍住。还请马师兄见谅,帮我跟各位道个歉,我之后一定注意。”马匹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,扭头就从那门框里走了出去。

林通从床下钻出来,对蔡JK道:“那人走了么?”蔡JK点点头。蔡JK叹道:“这扇门被我师父拍碎了。不过连我师父居然都没发现你躲在这里。”忽然,蔡JK灵光一闪,他笑道:“我有办法了!”蔡JK伸手将那屋里的另一块床板拆了下来,比对了一下大小,与那门框相差还不多,便拿剑将床板劈了几下,装在了门框上。

林通喜道:“亏你想得出来,不过有人来的话,我只能躲在你这张床底下了。”蔡JK疑惑道:“为什么你一定要躲在床下?”林通道:“你下来罢。”

蔡JK趴在地上,看到床下有一个不算很大的木头柜子。林通打开那木柜子,蔡JK往前一凑,把手伸进柜子里,什么都没摸着。突然身后林通把手一推,蔡JK整个人突然不知如何坠落下去。蔡JK疾呼道:“怎么回事?!”随即四肢使力,竟撑住了,明白自己乃是在一个坑中。上面传来林通的声音:“你别撑着!”蔡JK还是听她的话松开了手脚,一会儿掉到了坑底。蔡JK刚从底下爬起身,顶端林通又从坑上落下来,正好压在蔡JK身上。蔡JK只觉得头上吹过一阵风,随后背上便传来一阵巨大的压力,他连忙使出四两拨千斤的功夫,虽然还不熟练,但也堪堪分担了写林通的重量。尽管如此,他还是虎躯一震,实在受了不小冲击。

林通从地上爬起,歉意道:“抱歉,你还好......么?”蔡JK摆摆手道:“没......事。”尽管蔡JK受的伤并不轻,但他还是强撑着。他抬起头,看到林通已是满脸通红,不知不觉笑意爬上了嘴角。林通轻哼一声,把头转了过去,但心中却又有一阵不自禁的欣喜。她对蔡JK道:“你跟着我,我带你出去。”蔡JK问道:“出去哪里?”林通道:“去见其他同志。”

“其他同志?什么同志?”蔡JK只记得昨日与师兄们杀了一个叫李同志的匪徒,“同志”这词是什么意思,他其实完全不了解。林通道:“去了再跟你说罢。你跟紧我了!”随即握住了蔡JK的手,便向地道里走去。

这地道隐藏在床底下的一个柜子里,正常人决计不会想到这里,且里面四通八达,还有各种分支用于迷惑外来者。若非对道路极其熟悉,能进去却不一定能出得来。饶是林通在内部穿行,有时也会迷失方向。蔡JK见得这坑道里到处是岔路,林通还提醒他有些地方藏有陷阱,心中已对这地道的设计者赞佩不已。没多久,林通松开蔡JK紧攥着的手,说道:“到了。”

蔡JK有些怅然若失道:“到哪里?”他心中却希望这地道再长一些,走的再慢一些就好了。至于为什么会这么想,蔡JK自己也不知道。林通往前走了几步,摸索到了一扇木门,她轻轻推开,门外传来一阵亮光。蔡JK凑上前去瞧,看到里面有好几个陌生人。他站在原地有些迟疑,林通握住他的手,将他拉了进去。

“咦?这是......”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奇道。

蔡JK看了看周围,这正是一个地下室,虽然不算宽敞,但容纳这几个人还是足够的。墙壁都是泥土,还有一些通风的小孔,也没有什么装饰,除了几个椅子和一个桌子之外别无他物。这地下室本就沉闷,蔡JK和林通进来后更加闷热了。

林通松开了蔡JK的手,向一个椅子上的男人扑去:“哥!”那男人身穿大衣,面容英俊,有些书生气质,但又不失豪迈,两眼炯炯有神。他与林通相拥片刻便松开了手,道:“通儿,那本《公昌经》呢?”林通拿出那本蔡JK曾见过的小册子递给男人,男人放进口袋,看向蔡JK,又对林通问道:“这位是谁?”林通面上浮现一层红晕,有些支支吾吾地道:“这个......这位...是我一个朋友,我想...我觉得他可以入党。”男人上下打量蔡JK,又看看林通,似乎明白了什么。蔡JK被那男人锐利的眼光扫过,只觉得浑身不自在。

男人淡淡道:“凭什么入党呢?”林通愣了愣,一时间想不出该说什么。她抓住男人的手,道:“哥,你知道那些入党要干的事,你就......你就让他做了......让他入党么?”男人笑道:“你为什么要让他入党?”林通想说什么,但又闭上了嘴。

这《公昌经》在公昌党里,并非是所有党员能学习的,更不一定能学成。林通记起那日擅自将《公昌经》传了蔡JK,乃是大大出格,当下只得蔡JK入了党,才好讲教这帐一笔勾销。蔡JK疑惑道:“入什么党?是那个公昌党么?之前那个西德乐也让我加入一个工会,怎么林通又要让我入党?”男人见林通不再言语,便摆摆手道:“你先坐下吧。”又看向蔡JK道:“你也是。”言语中似乎带着中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。蔡JK便自己找了个空椅子坐了下来,其余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。

男人道:“今天这会议有什么内容?”说着向一旁戴眼镜的人使了个眼色。戴眼镜的人看了眼蔡JK,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,沉重地说道:“李大刀同志被杀害了。”

一旁的林通惊呼出声:“什么?!”

戴眼睛的人看向手上的信纸,续道:“是被一群人围攻的。当时大刀同志舍己为人,让另一个姓王的同志先走,自己赤手空拳拖住对方......”说着竟掉下眼泪来。“王同志后来把大刀同志的遗体找了回来,已经安葬了。”林通颤声道:“颜净,你说的......是真的吗?”蔡JK心想:“原来这戴眼镜的叫颜净。”颜净擦干泪水,点了点头。她哽咽道:“我之前看过大刀同志写的书......他是个很好的人。”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,以示安慰。颜净转头看向男人,招了招手:“林虎同志。”男人走到他的身旁。颜净把脸挨在他耳朵边说了些话,除了两人以外没人听得清楚。蔡JK倒想:“难道是他们担心我这个外人?”看向那男人的脸色,似乎不太高兴。蔡JK完全不知道林通带他来干什么,他也不好去问,便自己坐着思索:“这是林通的哥哥,叫林虎。在他们党内好像很有权威的样子?这个颜净,地位看上去不是很高。那个大刀同志......”

蔡JK突然一愣。“李......大刀?”昨日的情景忽然又浮现在眼前,蔡JK回想起昨日那个一掌击飞他手中剑刃的匪徒,他仍是记忆犹新。“‘同志’是他们党派喜欢的称呼。是了,那昨天我和师兄弟们杀的不就是......”蔡JK暗吸一口凉气,他看颜净和林虎还在交谈,想来应该不会知道他也是杀了林大刀的凶手之一......他想在这地下室定敌不过这些人,那地道他更不熟悉,若非林通指引,难保不会掉进什么陷阱里去。“反正他们不知道,我便找个借口离开。”蔡JK暗自想道。

好一会儿,林虎才重新坐下,拿出一张手帕给林通擦拭了眼泪。蔡JK看着林虎旁边悲伤的林通,心中叹道:“那李大刀与她想必是有些交情,我却当土匪杀了,惹得她这般难过。”忽然又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:“若是她为我这般哭过,我便是死了也快活。”

林虎忽然开口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这地下室除了蔡JK外再无外人,自然是问蔡JK。林通和蔡JK异口同声道:“蔡JK。”林虎皱眉道:“什么蔡锥亏?”林通道:“是蔡JK。”林虎道:“这名字倒有意思。蔡JK兄弟还有什么事么?”蔡JK心中暗道:“我来这里什么事都没干,你道我是来入你的公昌党么?不过是想我走罢了,我还不想待呢。”说道:“没有了,告辞。”说罢便推开木门,走进地道里去了。林虎微笑道:“蔡兄弟慢走,几位就不送了。”

蔡JK刚合上门,林通猛然想起什么,便要冲出地下室。林虎一把拉住她的手,戏谑道:“通儿,你要干什么?”林通急道:“你......你松手!他没走过地道,不认识路的!”林虎眉头一挑:“不认识?不认识怎么进来这会议室的?难不成有叛徒告诉他路么?”林虎说这话时,“叛徒”二字还加重了语气。林通恼道:“你别开玩笑了,他要是掉进陷阱里就死了!”林虎道:“他和我无缘无故,擅自进了地道,死了就死了,死了也是应该的。”林通怒道:“你松手!”说着把手用力一扯,又向林虎踢出一脚,声音中竟似带有哭腔。林虎把林通手一松,又抓住她脚腕,化解了这一脚,还闹得她险些摔倒。林通无可奈何,求道:“好哥哥,你就放了我吧。”

林虎道:“你不是想要那小子入党么?”林通点头。林虎道:“这过地道就算他入党的第一道考验。你要是走了,就算他失败。”林通道:“不行!”林虎提高音量道:“你说不行就不行?坐下!颜净,继续。”林通再说不出话来,只得被林虎按在椅子上,漫不经心地听着颜净汇报。颜净一边念一边偷偷看向林通,心中只觉这兄妹真是有趣。


蔡JK出门不过片刻,才想起林通还在地下室里,心中虽盼着她会出来和自己相伴,但终究是没有。可他根本不认识这地道结构,如何走得出去?想回去找林通,但想到万一自己杀了林大刀的事情被发现,还有林虎,于是又打消了回去的念头。蔡JK点了火把后,看到面前恰好有三条路。“走哪儿呢?”林通带她走的时候,他完全没用心记忆,心里只想着和林通牵着手走路,不管是地道还是哪里都好极了。现在林通不在身边,蔡JK独自在这四通八达的地道中走着,顿时一阵孤独感涌上心头。

走了也不知多久,蔡JK实在有些厌烦了。在这暗无天日的地道里,他绕了不知多少个弯,走了不知多长的路,这里简直是一个巨大的地下迷宫。若非他提前知道,格外留神,恐怕已经掉到这地道里的陷阱里了。“这地道弯弯绕绕,我一直在原地转圈也说不定。”蔡JK叹道。他靠在土壁上坐下,打算闭目养神。

正当他昏昏欲睡时,一声如银铃般清脆的萦绕在他脑海的声音惊醒了他。“蔡JK!”他从地上爬起,见得不远处有道亮光,那手持火把的少女正是林通。

蔡JK愣了愣,随即喜道:“林通!”林通转过头来见到蔡JK,手持着火把便匆匆奔来。她握住蔡JK的手,关切地问道:“你还好么?没掉进陷阱里罢?”蔡JK笑道:“我现在好得很呢,总算是盼到你来啦。”林通脸上一烧,说道:“我带你出去。”

没过多久,两人又回到了农舍床下的坑里。两人蹬在坑壁上,轻轻巧巧便爬了上去。蔡JK和林通从床底下爬出,林通又把火把熄了,在门口摸了摸地板。蔡JK说道:“你在干什么?”林通说道:“我下去之时在这门前撒了一把尘土,到现在也没人走过的痕迹。”蔡JK点点头,心中暗赞林通心细。他抬头看向窗外,此时已是深夜。蔡JK说道:“时候也不早了,还是先休息吧。”想了想,又问道:“你在那地下会议室又怎么样了?”林通于是将她在地下的会议内容告诉了蔡JK。


林通被迫待在会议室后,心急如焚,心中只记挂着蔡JK的安危。但林虎就坐在身旁,走是不可能走得了的了,索性便听颜净一字一句的汇报。那颜净抬了抬眼镜,念道:

“党中央认为那幽台人若能联合起来,定能成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。如今正是我们结成统一战线的最好时机......”一旁一个姓赵的人打断道:“我听说过,那群幽台人极是贪婪,以前闹饥荒的时候,我伯父家里粮食吃完了,砸锅卖铁都买不起幽台人的一块面包......”颜净说道:“这是党中央的决定,不是我的。”姓赵的人不说话了。颜净续道:“中央决定,派林虎同志去。”林虎说道:“怎么中央派个人生地不熟的家伙去?我想还是派个熟知当地情况的人好些。”颜净笑到:“那自然是因为没有同志熟知当地情况了。林同志前途无量,哪里有需要就去哪儿,以后指定是能当元帅的,以后可别忘了老颜啊!呵呵,呵呵!”

林虎在公昌党内虽不很出众,但领兵作战的能力实是一把好手,参与大小数十场战斗尚无败绩,也算是小有成就。颜净说道:“中央指示,一定要建立幽台党组织,传播思想,召集党员建立根据地。幽台的战略位置是极重要的,一定要赶在蒋八石之前做好工作。其余人员暂留粤省,密切关注万人工会动向。”

林虎说道:“没有了么?”林通急向颜净使个眼色,颜净说道:“还有一些事要单独与林同志交代。”说着便摆摆手,林通飞也似的拿着火把便冲出了会议室。


林通将先前的事娓娓道来,唯独略过了林虎对她说的话。蔡JK笑道:“你倒是溜得快。”林通叹了口气道:“只是我哥哥又要去幽台了,下一次见面不知又是什么时候。”蔡JK安慰她道:“总会有机会的。”林通默不作声。蔡JK见她有些倦了,说道:“先休息罢,其他事明日再说。”林通点点头。蔡JK也不除去衣物,上了床倒头便睡。

蔡JK躺在床上,见林通迟迟不睡,问道:“怎么了?还有什么事么?”只见她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字来:“另一张床被你当门板装门框上啦。”蔡JK一愣,随即想到了什么,连忙起身下床道:“真......真是抱歉。林姑娘,还是你睡吧。”林通说道:“那...那你呢?”蔡JK想了想道:“我躺在地上也不是不行。”林通摇头道:“那可不成。”蔡JK看向她,只见林通月光下洁白无暇的脸上抹了一层红晕,甚是好看。林通咳了咳:“地上凉,你还是睡床上罢。”蔡JK问道:“那你呢?”——“这床能躺两个人的。”

蔡JK愣道:“这......这怎么行?”林通低声道:“我......我没事的。”说着便伸手去拉蔡JK。蔡JK心中又惊喜又紧张,但转念一想,林通待自己如此之好,自己绝不能辜负她。躺在床上,竟像块木头一样规规矩矩的,一动也不动了。林通心中暗自好笑,还有些感动,伸手为蔡JK盖好被子。蔡JK只闻得一阵幽香,渐渐便睡着了。

......

次日,蔡JK从床上醒来,听得外面弟子们的交谈声透过床板从门框里漏进来,起身一看,发现林通正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,见他醒了,高兴道:“早啊。”蔡JK想起昨日与林通同床共寝,也说道:“早。”林通似乎料到他在想什么,脸上又是一阵微红。蔡JK说道:“我师兄弟都在外面,我要走啦。”林通垂眸道:“你去哪里?”蔡JK自然不知道。“我师父去哪里,我就去哪里。”林通想了想,说道:“我便跟着你罢。”便在小屋里收拾东西。

“你怎么跟着我?”蔡JK想她还要监视什么“万人工会”,公昌党内给她派有任务。林通甜甜一笑:“我就跟在你后面,你师兄弟看不到的。再说也顺路。”蔡JK点头道:“那你保重。”林通向他挥了挥手,蔡JK便出了门。

“师父,蔡JK出来了。”万理对万紫符道。万紫符清点了人数后,率着弟子们继续前进。走得远了,蔡JK才回头看向村子,心中有些不舍。


很快,万门众人便到了一个县城里。陆仁说道:“那有块客栈的招牌。”马匹金欣喜道:“哪里?”陆仁指道:“那儿!”众弟子眼光都随他手指方向看去。那房上果然有块牌子,上面写着四个大字,正是“万人客栈”。蔡JK心想道:“是这里了。师父应该是来找那西德乐的。可为什么要带大家来呢?”弟子们看到那高大的客栈,都想今夜能住得舒服些了。肖仇却冷不丁说道:“要是今夜继续赶路,这客栈也住不上了,只怕连草房都没有,得露宿荒郊野外呢。”众人皆怒目而视道:“你说什么晦气话!”

万紫符只当没听见弟子们闲聊,径直走进了那万人客栈。众人连忙跟上,生怕落下。齐明对肖仇笑道:“我看你还是别住这客栈了。”肖仇冷冷道:“进了这客栈也会出来,现在什么时候,齐师弟连太阳都没下山就要睡觉了?”众人哈哈大笑,齐明脸涨得通红。

万紫符说道:“安静!”声音中夹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。众弟子不再言语,只紧紧跟在万紫符身后。万紫符进了一间屋内,对外面说道:“你们在这待着。”随后关上房门,弟子们又开始东扯西扯地聊了起来,万理说道:“别聊了。”齐明对着万理道:“你是什么东西?轮不到你来管。”万理怒道:“给你叫上了?你有什么实力?”珍德拉着齐明耳边说了些话,齐明便不再反驳,其余人声音倒因此低了些。浩南在一旁笑道:“不如我们现在在这里吃些东西。”众人早上赶路到现在都没吃东西,于是带了银两铜钱的便自己去点了些菜来吃。蔡JK摸了摸口袋,还有大概二两银子,但又想起之前在这客栈里被一个少年忽悠买了十两银子的饭菜,想了想还是作罢。

大部分弟子都去吃饭了,万理和马匹金也不例外。还站在那屋门前的就只剩蔡JK一人了。蔡JK看到那浩南买了一份鲍鱼送给万理,齐明在一旁与万理正聊得兴起,似乎已然完全遗忘了先前的不快。蔡JK看着只觉肚中一阵翻腾,但看到那鲍鱼却又忍住了去吃饭的欲望。他站得累了,索性靠在那房门上。

“师父身体好着呢,倒是有劳万师兄操心了。”一个男人声音从门内传来。蔡JK心想道:“这门隔音倒不怎么好。我靠在这还能防止别人偷听,不过我却听了进去。”蔡JK心中一阵好奇,也不挪开。

“这些年都是师弟在照料,我可惭愧得很了。”蔡JK听得是万紫符的声音,奇道:“师父的师弟?那可是我师叔了罢?我怎么不知道呢?”男人道:“惭愧倒也不必。万师兄这些年来成家立业,开山立派,倒也不轻松啊!”万紫符说道:“师兄学艺不精,还望师弟海涵。”男人冷笑道:“你学艺不精,应当叫师父海涵。这么多年你都没回来看过我......师父一眼。”万紫符叹道:“我实在对不起。”

“怎么我师叔如此对师父说话?实在太也无礼。”蔡JK想道。万紫符说道:“我有些弟子资质还不差,若是加入工会呢?”男人沉吟道:“那可要请师父定夺。算了,你去罢。”随后对着门外喊道:“来人!”蔡JK大吃一惊,便欲辩解自己没有偷听,忽然一边走来一个店员,轻轻打开房门,恭敬道:“先生要什么?”男人道:“外面那群人免了。”店员点点头,关上门。蔡JK暗道好险,并不是自己偷听被发现。“师叔说免了?免什么?”

只见那店员对正大快朵颐的弟子们说道:“诸位客官,本店今日活动,今日吃饭不收钱。”众人听后都喜出望外,唯有蔡JK叹气道:“我若早知道便也去吃饭了。”

万紫符从那屋内出来,弟子们慌忙从位置上站起来,惟有蔡JK一人站在门口。万紫符看到万理也在其中,微微皱眉道:“我不是让你们待在这么?”声音掠过整个万人客栈,众人无一敢出声。万紫符看了眼蔡JK,蔡JK浑身上下连汗毛都惊立了,不过片刻万紫符就挪开了视线。众弟子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心中都感到一阵不妙,只呆呆看着万紫符等他开口。万理连忙将口中的鲍鱼咽下,万紫符看在眼里,叹了口气。

“我在里面待了也没多久,你们倒好,都吃起来了。”这话没任何感情起伏,让人猜不透他心思。胆大的周刻上前说道:“师父,这里客栈今日有活动,吃饭不收钱——”“住嘴!”万紫符喝道,“这么点诱惑都经受不住么?这样能成什么大事!周刻,你今日不要吃饭了。”众弟子都不敢直视师父,头都低了下去。万紫符看向万理,眼中一阵失望。一旁的蔡JK心道:“真是塞翁失马,焉知非福。若我真去吃饭了,现在恐怕也得挨批了。”

万紫符说道:“走罢。”便出客栈。众人遗憾的看着桌上没吃完的酒菜,满面惋惜,但也不得不随着万紫符出了客栈。只见万紫符大步流星地在街上走着,弟子们好不容易才跟上,到了一间府邸门前。蔡JK看这一间府邸,却不是西府是哪里?但却又与蔡JK记忆中的大不相同。围墙刷上了白漆,原先墙边的杂草青苔也都清理了。门派上苍劲的大字写着“西府”,墨黑里透着淡淡的金光。

“这西府是翻新过了,师父果然要来这里。”蔡JK想道。万紫符敲了敲门,一个门童立刻开了门,问道:“请问可是德三剑万紫符万老先生?”万紫符忙道:“不用这么称呼。”门童笑道:“请进罢。”

众人进了厅内,蔡JK一眼便看到了西德乐。万紫符上前道:“西......老先生,万紫符给您请安。”西德乐笑道:“哈哈,好。你倒是有心了。我可好多年没见你了啊!”万理见父亲与西德乐如此亲密,有些诧异。两人叙了会旧,西德乐便走到万门弟子中间,左看右看,惹得众人紧张万分,连大气都不敢出。只有马匹金说道:“今日终于得见西老先生英姿伟貌,晚辈死亦无惜!”西德乐愣了愣,笑道:“你倒挺会说话。”说着对马匹金多看了两眼。斐武奇道:“马匹金,你怎么认识他?”马匹金不屑道:“你没看到门口‘西府’的牌子么?这人定是姓西的。”斐武无言以对。

西德乐低声道:“就是这些了么?”万紫符点点头。两人又交谈了几句,弟子们却听不见声音,只好原地站着也不敢动,唯有马匹金脸上挂着微笑,似乎格外自豪。

万紫符清了清嗓子,说道:“这位是西德乐西老先生。”随即看向西德乐。西德乐笑了笑,并不言语。万紫符见众弟子一动不动,皱眉道:“行礼!”弟子们才大梦初醒般地斜举起右手行了礼。万紫符续道:“西德乐先生是万人工会的会长,寻常人要加入还要经过层层审批。但你们都是我万门弟子,可以直接加入。”有人问道:“所以我们是来加入这个工会的么?”万紫符点头。

西德乐拿着纸笔,坐在案旁道:“过来一个一个登记。”弟子们陆陆续续过去,报了姓名和一些信息,西德乐在纸上一一填写。万理问道:“父亲,为什么要加入这万人工会?”万紫符道:“自然是大有益处。”万理道:“甚么益处?”万紫符摆手道:“你以后自会知道,去。”万理也不再问。

很快,万门众人都登记了信息。西德乐道:“从今以后,你们就都是我万人工会的成员了。小斐!”一旁的斐吉走前到西德乐身边。下面的斐武看着斐吉,惊呼道:“哥!”

斐吉听到声音全身一颤。他扭头看向斐武,激动道:“小武?!”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。西德乐与万紫符面面相觑,均显惊异之色。万紫符笑道:“斐武曾跟我说过他哥哥几年前被国人党抓走,不知所踪,没想到今日竟让他兄弟重逢了。”西德乐只微笑不语。斐武眼中泪水流转,斐吉为他抹去眼泪。斐武问道:“哥,你......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斐吉便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。

“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......那时候倭寇入侵华夏,国人党蒋八石跟公昌党合作——尽管他们本来是敌对的——抵御倭寇。那倭国倒真是厉害,小小一个岛居然打的国人党是屡战屡败,很多人都怀疑我们要亡国了!那倭国的一个将领梅川库子甚至扬言要三个月灭亡我们。他们确实有真本事,国人党伤亡可惨重了呀。兵力不够,就强行抓人去打仗了。”

“那时候斐武还小呢......国人党的人到了我家里,一定要带走一个人。我父亲逾墙跑了,母亲也老了,拦不住他们。就见到了我和斐武,小武还小,就把我带走了。我跟着他们到了前线,那倭国兵武器比我们都要好。国人党部队里发的刀剑都是生锈的残次品,而且吃都吃不饱,很快就被倭国兵打败了,我就是趁着溃退的时候逃跑的。”

“我也不知道方向,一直走啊走,居然走到了粤省。对啦,小武,家里是什么时候迁过来的?”斐武说道:“就是你被抓走之后几个月。”斐吉续道:“哦。我路上就吃些野菜,偶尔能找到人家寄宿。到了广府,我把之前国人党军队发的破铜烂铁都卖了,给这里的人当搬运工,跑腿,干些苦力活,倒也勉强能保持温饱。”

“后来我遇到了会长。会长待我可好了。你我今日兄弟重逢,均是拜西先生所赐啊。”说着便向西德乐深深一拜,斐武也对西德乐拜了。西德乐笑道:“冥冥之中,自有定数。改成的终会成的。”将斐家兄弟双双扶起。蔡JK感叹道:“兄弟久别重逢,这莫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了。”心中却似另有所思。几名弟子听后都点头赞同,祝福斐武找回了兄弟。

西德乐正色道:“好了,小斐,你给他们分配一下职位。”斐吉愣道:“我......我?”西德乐点头。斐吉看着名册道:

“万紫符,副会长。”

“陆仁,初级会员。”

“斐武,中级会员。”

“周刻,初级会员。”

......

“蔡JK,初级会员。”

“万理,初...中级会员。”

“马匹金......初级会员。”

......

很快,斐吉就将所有在场人的名字都念了一遍,他偷偷看向西德乐,见他并未有什么不满之色,眉头微微舒张。西德乐开口道:“我先介绍一下工会的等级制度。”

“工会会长是我。会长之下是两名副会长和分会长,还有理事协助分会长管理分会。再之下是高级会员、中级会员、初级会员。很简单罢?”

蔡JK看到,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万理和斐武。

“副会长现在暂时只万紫符一人。分会长呢,之后再向你们介绍。会长和副会长统领分会长,分会长和理事统领其所在分会的会员,传达会长和副会长的命令。会员必须服从会长和理事,完成自己的职责和义务,就是这样。”

“先说粤省分会长,就是斐吉。”斐吉低声道:“会长,我是理事,不是分会长......”西德乐打断道:“现在是分会长。”斐吉不再言语。

蔡JK注意到,原本看向万理的人转而看向斐武了,只有万理看着西德乐,西德乐却似乎没发现,又像是毫不在意。他自顾自道:“斐吉,你这个月要给我多扩招会员。”斐吉点头。“倒也不急,你先带好他们罢。紫符,过来。”便带着万紫符进了内屋。

师父一走,弟子们又开始喧哗起来。浩南冷道:“那斐武与我们有什么区别?凭什么他是中级会员?”究竟为什么,其实众人都心知肚明。马匹金笑道:“你怎么不说万理也是中级会员呢?”浩南道:“他是师父儿子,自当是中级会员。”斐武说道:“我是分会长弟弟,就不该是中级会员么?”斐吉喊道:“安静下来!”

他清了清嗓子道:“我来说一下会员的职责。必须维护工会的利益,还有必须完成上级的任务。只要你们表现优秀,都有晋升的机会。”

有几个娇生惯养的弟子显然不太高兴,抗议道:“凭什么?”

斐吉淡淡道:“因为你是万人工会的会员。”

“怎么我们加入之前你不说?”

“你也没问呢。”

有一个弟子当场喊道:“我才不要加入这什么工会呢,我要退出!”万紫符从内屋走出,阴沉道:“谁退出工会,就不要认我做师父!”又走了回去。那弟子当即闭嘴。

斐吉说道:“我知道你们都心高气傲,外面那些匪徒都是你们杀的。但是在工会里,都得给我收敛一点。”万理朝门外一看,正是那群被他们杀死的匪徒的尸体。

斐吉决心要杀杀他们的傲气,扫了一眼众人道:“有没有人和我切磋一下?”言语之中大有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意味。一个叫袁审的弟子上前叫道:“我来 !”说着长剑刺向斐吉。斐吉冷哼一声,剑尖在袁审剑身上盘旋,竟将那长剑划出光痕来。袁审连发多招都被斐吉的剑尖缠住。众人都看得出来斐吉是有意戏弄,袁审却越发面红耳赤。斐吉笑道:“碎!”袁审手上的长剑登时落地,碎成无数碎片。

那斐吉倚仗手中宝剑锋利,是以在对方剑上划过,待微不可察的裂痕越来越多,长剑自己便碎裂了。斐吉在身旁抓过一把长剑丢给袁审,问道:“还要继续吗?”袁审接过剑,满面羞愧地隐入人群中。斐武对着袁审讥笑道:“与人切磋,竟然连兵器都碎了,可笑啊,可笑!”弟子们见识了斐吉的厉害,都心存敬畏,但又不肯就此咽气。

浩南道:“诸位师兄里谁的武功高强,这斐吉气焰太盛。”几名弟子看向万理,另有几人将目光投向了蔡JK。万理推辞道:“小弟才疏学浅,实非对手。”齐明道:“那斐吉要找人切磋,可没说找几个人切磋。万师兄,你若不敌,其他人再给你助阵。”万理想了想,抽出佩剑,那剑上微冒紫光,寒芒坚利,蔡JK当即就认出:“是意志剑!”

万理拱手道:“晚辈万理,请斐会长赐教。”斐吉见是他,愣了一愣,随即笑道:“你比之前那个有礼貌多了。”人群中袁审又是一红。万理道:“得罪了。”亮出意志剑时,斐吉一惊,但又立刻平复。“出招吧。”

万理手一晃,手中意志剑如同幻影般舞动,一把意志剑竟然变成了八把,紫光闪动,正是纳翠剑法中的“八坝萝飒”。蔡JK惊道:“万师兄这招竟已练到如此境界。”斐吉也随万理舞动长剑,周身被剑刃环绕,竟然也变成了八把长剑。众弟子均奇道:“他怎么也会这招?!”

万理心中大震,手中意志剑突然向斐吉击去,斐吉道:“这招可不是这么用的,看好了!”仿佛他与万理才是师徒。万理只听得“硄”的一声,意志剑击中了斐吉手中长剑,斐吉那八把长剑若真若虚,均向万理攻去。万理顿觉压力倍增,挥舞着意志剑不断格挡,攻势时强时弱,很快万理已略显疲态。蔡JK站在一旁看得却要清楚,斐吉所出的大半都是虚招,旨在消耗万理体力,如果万理跃起,从空中劈下,斐吉定要回防,便可破局,这真可谓是“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”了。但这招并不在纳翠剑法里,情急之下对万理喊道:“乌鸦坐飞机!”

万理一愣,手中意志剑迟钝了半分,斐吉的剑却并未刺到他。他幡然醒悟,意会到蔡JK意思,当即使轻功一跃,手中意志剑自上而下劈去。斐吉见万理突然停手,心中正兀自惊疑,一看空中意志剑近在眼前,立即以长剑相格,先前的虚招顿时被破。万理一转攻势,连发杀招,斐吉只得招架,局势瞬间逆转。

斐吉咬牙道:“乌鸦坐飞机,乌鸦坐飞机......好一招破局!”说着瞟了一眼蔡JK。万理终于反攻,心中一喜,攻势越发凌厉。斐吉暗暗冷笑,猛地使出一招“山脊波澜”,长剑波澜抖动,似闪电般刺向万理。万理没料到陡生变故,蔡JK冲上前,同使“山脊波澜”刺向斐吉长剑。巨力偏转斐吉手中长剑方向,万理退到一旁,犹自心悸。

斐吉拍手道:“好!好!蔡兄弟果然身手非凡。”万理看向蔡JK道:“你认识他?”蔡JK道:“先前见过。”斐吉笑道:“你可知道我怎么学会的这套剑法么?”顿了顿道:“便是那日你在这庭上给会长舞的。”蔡JK才想起自己来送信时给西德乐要求试演了纳翠剑法,“但他怎么短短几日就学会了?”

斐吉说道:“你的剑法比你那日进步不小啊!”又对万理道:“你的剑法也不错。比之前那个袁审要好得多了。那袁审实在垃圾。”他如此羞辱袁审,堂里十几人却无一人敢为他出头。“今日我也累了,切磋就到此为止罢。”说着便进了内屋,里面又传来声音道:“下个月会有任务给你们,届时必须准时到工会。记住。”

万紫符从内屋出来,对众人道:“明日会长会教你们剑术。今日便在万人客栈歇息。”马匹金道:“师父,住客栈的钱......”万紫符道:“万人工会会员是免费的。”弟子们听后喜上眉梢。“那万人客栈好像是斐吉开的,所以才对工会的人免费。”蔡JK想道。“不过这工会究竟是做什么的?对了,那斐吉说他被国人党抓走了,怎么有钱开客栈呢?奇怪,奇怪。”

“卯时在此集合,今日你们可以在这城里好好玩玩。”万紫符笑笑,“不许迟到。”弟子们出了西府,三三两两地在广市里游荡起来。


次日,弟子们在西府聚集。西德乐对众人道:“今日先学刺。”叫随从给众人发了剑刃。珍德撇嘴道:“这有什么好学的?”西德乐抓住剑柄,随手轻轻一刺,空气竞如水面波澜般波动了起来。这招一出,众人都是目瞪口呆,连万紫符也微微一惊。西德乐淡淡道:“看到了么?想练成这般功夫,少说可要十几年功力。”珍德脸上一红,不再出声。

而后众人各自练习,西德乐与万紫符一一悉心指导。蔡JK疑惑道:“为何师父让我们加入这工会,就只是换个地方练功么?”他见西德乐剑术精湛,单只一招刺击都让人感到深不可测,其实力绝不在自己师父之下。“蔡JK?”一旁西德乐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,他握住手中长剑,凝心聚力,一剑刺出。西德乐点头道:“不错,不错。”

如此数日,万门弟子每日都在工会里练武,西德乐孜孜不倦的讲解这些基础招式的精要。起初众人感觉并无甚变化,几月后却忽觉功力大增,剑法也愈加精炼,蔡JK方知西德乐的剑术已是出神入化。

而后当西德乐将剑术大致讲解完后,竟转而传授万紫符的纳翠剑法。弟子们私底下都有些震惊,万紫符竟将独门绝学传了西德乐,甚至西德乐比万紫符更像他们师父,万紫符只偶尔在西德乐传教时略提几句罢了。期间每日早晨,蔡JK都要背诵《公昌经》,他虽不感觉有何变化,内力却一日日增进。

蔡JK对纳翠剑法的理解相比以前大有长进,曾经许多疑惑都被西德乐解决了,大抵是因为之前西德乐讲了许多剑法的基础。没多久,他就被晋升为了中级会员。

一晃又是数月,西德乐已将六十九路纳翠剑法全部教完了。第二日,西德乐却说道:“还有第七十路......”万紫符连忙道:“没有!”西德乐瞥了万紫符一眼,挑眉道:“是么?”万紫符叹道:“你之前......”

“罢了,当我没说。”西德乐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。弟子们听得云里雾里,万紫符说道:“今日便让你们休息,去吧。”便将弟子们请出了工会。

蔡JK出了西府,便见马匹金嘟囔道:“今日弄什么鬼,来了又走,倒不如开始就别来。”一旁斐武道:“我还没吃早饭,正好现在去吃。”便走向万人客栈,其余人也跟了上去。

斐武见众人跟着自己,皱眉道:“你们跟着我干什么?”齐明笑道:“我们也没吃早饭,请我们一餐罢。”前面的掌柜见到斐武,谄媚道:“小少爷今日好兴致,来吃早饭啊,要吃点什么?”齐明喊道:“掌柜的,来三笼包子。”斐武皱眉道:“你点的记你账上。”浩南道:“今日就请师兄弟们一顿早饭,也增进同门感情啊。”斐武怒道:“今日我就不请了!”

众人都是一愣,全然没想到斐武这般不讲情。斐武喊道:“把这些人赶出去!”掌柜愣了愣,问道:“赶......赶出去?”他见万门众人腰间佩剑,显然都是习武之人,为难道:“小少爷,这......这个......”斐武骂道:“少罗嗦,让他们滚出去!”

浩南皱眉道:“斐师弟,怎得这番无礼?”齐明说道:“莫道在你家店里便能肆意妄为,你师兄又没逼你埋单。”很快店里出来几个壮汉,手上拿着狼牙棒和其他兵器。见齐明等人正跟斐武吵架,说道:“请走吧。”齐明道:“今日我就不走了!”

“那就得罪了。”一个大汉拿着狼牙棒劈向齐明,他本不想伤人,只待将几人吓跑,谁知齐明拔剑一砍,那狼牙棒登时分为两截,大汉手上只剩下一根棍子,若是再近一些连手指都要被削掉一截。斐武摆手道:“你们打不过的,退下吧!”

齐明道:“斐师弟这几月可有长进?”斐武道:“少废话!”说着便拔出长剑。万理道:“诸位莫要在斐师弟家的客栈里大搞破坏,要比武还是出来罢。”众人便出了客栈,齐明笑道:“师兄就和你练练新学的剑法。”

话音刚落,便见斐武一剑劈向齐明,齐明持剑格住,便使一招“湖步轻帆”,轻飘飘把斐武荡开。斐武蓄势再上,又是一招“墨梭沥泥”,猛地刺向齐明。齐明丝毫不惧,再使“八坝萝飒”接住,趁斐武愣神之际连刺数剑,一转攻势。斐武慌忙招架,手中长剑却被齐明一剑挑飞。齐明哈哈大笑道:“我道你有甚么实力,才几个回合就败了!”斐武脸上青一阵红一阵,拾起长剑后便急匆匆逃走了。众人面面相觑,只有马匹金道:“看来这饭是蹭不上了。”肖仇和周刻看着斐武的身影,不知该说什么好。

万理道:“不如各位今日就在此比武,败者请大家吃饭。”浩南道:“这却不错。”马匹金听后面露难色,正欲溜走,被蔡JK一把抓住。万理问道:“哪位有异议么?”众人面面相觑,没人回应。万理道:“看来大家都同意了,首先哪两位师兄来切磋?”齐明说道:“就我罢。哪位师兄愿意指教指教?”肖仇道:“我来!”

行了礼后,两人拿着剑互相周旋,但都没有出手。珍德不耐道:“你们要打就快打,别墨迹!”肖仇便试探般刺了一剑,齐明往后避开。肖仇趁势跟上,又是几剑,齐明则不断后退。珍德道:“你这躲来躲去的,像什么比武!”齐明只微微一笑,不断躲避肖仇的攻势。

肖仇渐渐沉不住气,手上剑势也愈发凌厉,可齐明却只一昧闪躲。“山脊波澜!”肖仇一剑攻向齐明,齐明见这剑实在无法躲过,终于使剑挡住,紧接着肖仇又是起身一跃,径直劈向齐明,谁料齐明竟不招架,反倒一剑刺向肖仇。肖丑迫不得已,只得招架,齐明趁机猛攻,剑如闪电,打的肖丑节节败退。肖丑先前消耗了太多气力,此刻方觉力竭,已经招架不住,喊道:“齐师兄!你赢了!”齐明停手。

肖丑喘道:“齐师兄的剑真是出神入化,师弟好生佩服。”齐明装作气定神闲,嘴角却压不住,笑道:“过奖了。”众人都赞道:“齐师兄好剑法。”马匹金道:“肖丑师弟,按照先前的约定......”肖丑强笑道:“这个...自然...自然是会请各位的。”

万理道:“那么接下来哪两位要切磋?”这回却是没有人了,肖丑顿觉心中一紧(或是囊中一紧)。“不行,不会我要请所有人吧?!”肖丑心想,他扫视众人,最终锁定了目标:“要不就马师兄来罢!”

马匹金愣了楞,连忙推托道:“这...不...”万理打断道:“好啊,那另一位是谁呢?”马匹金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。万理眼珠子一转,微笑道:“没有人么?那就蔡JK师弟罢,怎么样?”蔡JK道:“那就得罪了。”

马匹金先前练剑时不甚用功,平日西德乐传教时听得不仔细,练也只是做做样子,导致他与其他人剑术差距愈来愈大,现在要和蔡JK比试,胜算实在渺茫。马匹金看了看众人,均是翘首以盼的模样,冷汗不知怎么便流了下来,握剑的手都抖了几分,他颤音道:“这怎么行?”蔡JK微笑道:“马师兄不必客气。”说着自顾自行了礼,就欲拔剑。

马匹金咬牙道:“好!”蔡JK大步一跃,径直一剑刺向马匹金。马匹金全无防备,连忙招架,谁知这一剑乃是虚招,剑尖一转,倏忽间已到了马匹金咽喉前。马匹金瞳孔一缩,手中的剑落到地上,连忙后退几步,扑通一下摔倒了。

万理惊呼:“一招...便胜了?”众人也都道:“蔡师兄剑法真是出神入化。”齐明也感叹道:“今日见到蔡师兄的剑法,实在自愧不如!”只有马匹金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,喘息道:“蔡师弟...好剑法...”万理心道:“蔡JK剑法进步竟如此神速,在同门中怕是无人能及了。”

“今日就让马师兄和肖师弟两位破费了。”齐明笑着将两人拉进了万人客栈。里面的伙计警惕道:“你们...”齐明道:“我们是来吃饭的,你们高兴还来不及,怎的倒这般害怕?”他拍了拍肖仇后背,肖丑识趣地上前点了几笼包子,马匹金也满不情愿地要了几碗粥。

众人吃过早饭,便就此分别。


次日,西德乐将工会成员都聚集起来。蔡JK又见到许多不认识的人,想来都是万人工会的会员,不过大多都是初级会员。万紫符站在一旁,维持着万门弟子的纪律。

“好了,安静一下——”西德乐开口了,“今天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说。工会在幽台的分部现在需要派人去建设,你们谁愿意去?”西德乐直截了当,开头就将今天的主题说了出来,但底下的会员大多都不愿意离开广市。西德乐又道:“那里组织还不完善,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,机会可比这里多得多。”有几个人站了出来,但其余人都还在观望。

西德乐说道:“那我只能再挑几个人了。”说着便叫斐吉取来名单,随意点到:

“钟潼,蔡JK,斐武,乐志,寇碧波,莱恩特,肖仇,万理......”

蔡JK看向被点到的同门,又看向万紫符。万紫符道:“你们就当是一次历练罢,我要留在这里,你们明日就得去幽台了。”蔡JK问道:“幽台在哪里?”万紫符道:“明日自会有人为你们带路。”万理道:“明日就要动身了么?怎的这般仓促?”万紫符道:“他昨日收到了幽台那边的信,今日就下了决定。”他拍了拍万理肩膀。万理也不再说话。

次日清晨,蔡JK被其他人叫醒,简单洗漱过后便准备出发了。万紫符对众人道:“到了那边一定要注意安全,保重啊!”留在万人工会总部的会员们也向他们告别,蔡JK心中不免有些惆怅,一旁万理拍了拍蔡JK,说道:

“这些月在那万人工会里,都是西德乐教的我们纳翠剑法。我只奇怪,纳翠剑法乃是我父亲独门绝技,那西德乐却怎么会?”

蔡JK道:“西德乐与师父关系很好,我先前就给他送过信。”万理又道:“再好,也不至于连剑法都传了他吧?那西德乐剑术,与我父亲似乎也不相上下,纳翠剑法倒不像是我父亲的了,反而像是他西德乐的。”蔡JK想了想道:“师父也把剑法传了我们啊。”

“还有,父亲为什么要让我们加入万人工会呢?”蔡JK道:“这样......西德乐可以教我们剑法。”万理道:“以前都是父亲亲自教的,怎么就要找他西德乐教了呢?”蔡JK沉默不语。万理见他不说话,径自走开了。

带路的领队是乐志,一名高级会员。他身高中等,肤色黝黑,手拿一柄长枪。清点完人数后,他便领着众人出发。路上他沉默寡言,除了必要的交谈之外,几乎一句话都不说。烈日当空,万里无云,却又要赶路,平日里在花府里娇生惯养的万门弟子都快支撑不住了。唯一让人勉强提起精神的,只有那寇碧波和莱恩特两人。这两人相比乐志更要黑得多,他们均身穿黄衣,但一个上面写着“捌”,另一个上面写着“贰肆”。他们虽然不是兄弟,关系却胜似兄弟。若是单打独斗,单拎出来他们谁都打不过,可若他两人联合,便没有人是对手。

这寇碧波和莱恩特不使兵器,而专精体术。他们有一招秘技,用手上关节部位攻击,且力道迅猛无比,金刚不坏,甚至能与铁石相击。两人在路上闲来无事,时常切磋,而招式却千奇百怪,众人见后均觉奇异。停下后,他们又常常跟众人讲各种笑话,都是从未听过的西洋笑话,内容难以理解却十分好笑。一问才知道,这两人其实是东边远渡来的,并非本地人。蔡JK疑道:“工会里怎么还有西洋人?”不过大家也不在乎,继续埋头赶路。

几日后,这批会员就抵达了幽台。乐志说道:“我们已经到幽台了。再走几个时辰就能到工会分部了。”斐武抱怨道:“怎么还没到?”乐志道:“耐心些便到了。”

斐武又道:“我先前在广市的时候......”

“现在是在幽台。”乐志打断道。

斐武骂道:“我哥哥可是斐吉!”

乐志冷哼一声,不再说话。

又是几个时辰,蔡JK等人终于抵达了工会。幽台分部理事提前得知他们到来,出门迎接。那理事笑道:“我是贾凉,幽台分部的理事,今日终于等到诸位豪杰,快进来歇息罢。”蔡JK一看那理事,一头长发,身材高瘦,身穿一袭长袍,脸上却是满脸横肉,面目可憎。一旁万理低声道:“这理事简直人不人,鬼不鬼的。若非父亲跟我说过,我都认不出这是个女人。”

贾凉命人端来茶水,请众人坐下,又进了里面请分会长出来。那分会长身高比贾凉还要略矮,头发微微发白,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,带着笑容便走了出来。他自我介绍道:“我就是幽台分会长沈化大。”蔡JK看着沈化大的脸,似乎皮笑肉不笑的,让人难受。乐志上前去拿名单给了沈化大,他顿时笑得合不拢嘴,高兴道:“有了这么多人,这次一定能拿下那家伙了。贾凉,快给大家安排好住处。”

贾凉道:“诸位请跟我来。”说着便领着众人走进工会内,里面有几十间空房,还都紧闭着门。简单分配好后,又带着众人到了工会内的会议室,里面已有一群人等候着。见贾凉带人落座后,沈化大朗声道:“欢迎各位广市总部的会员们来到我们幽台分部......”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。沈化大清了清嗓子,又道:“我们幽台分部,现在也是豪杰云集。那尤冰仗着自己有点资本,处处与我们作对,严重阻挠我们工会发展,现在到我们反击的时候了!”

“尤冰是谁?”万理问道。蔡JK答道:“先前斐吉和我说过,那尤冰是个发国难财的黑心商人。听说他一块面包就要卖50文铜钱!”万理听后也是一惊:“那这尤冰真是该死。”台上沈化大又说道:“我们会长大发慈悲,昨天他寄信给我,让我再与那尤冰最后一次和谈。若那尤冰愿意归顺,那自然最好,可若他不识抬举,我们便把进他府上把他生擒了!”

“好!好!”“会长英明!”台下的会员此起彼伏的喊着。沈化大后来又说了一些其他事项,便结束了会议。随后沈化大和贾凉便带着新来的会员们熟悉周围的环境。那沈化大和贾凉手牵着手,十指相扣,一边给众人介绍,另一边在耳旁说着听不清的悄悄话。肖仇也凑到蔡JK和万理旁道:“这幽台分会长和理事简直像有一腿。”马匹金也从一旁跑来,跟着说道:“我看着那两人就感觉一阵恶寒。”万理道:“这两人关系看上去格外不错。不过最好不要在这里谈这个,免得被听见就不好了。”万门几人都点头。万理又道:“到了这边幽台,我们师兄弟还是要互相帮助才好啊。”几人又是点头,只是不知又有几人会将这句话贯彻到底呢?

沈化大走到了一个很空旷的场地,周围满是座位。他笑着对大家道:“这里便是练武场。我们幽台分部这边喜爱比武,平日会员们经常在此切磋。”贾凉道:“我们平日便是这么练武的。”

这时,一人从练武台中跳出,大声吼道:

“谁敢与我一战!”

众人皆被吓了一跳。沈化大道:“这位是梅石力,是我们分部最强的会员。”人群中一个叫钟潼的会员走出道:“我敢!”

梅石力上下打量钟潼,见他个子不高,体格甚是瘦弱,不屑道:“你什么实力,敢跟我决斗!”钟潼冷笑道:“小丑东西,看爷爷拿捏你。”说着便走上前去。

梅石力挑眉道:

“吼吼,就这么朝我走来了吗?”

“不靠近点,怎么揍你——”

“噗”的一拳打出,钟潼登时飞出数米,梅石力也吃了一惊,似乎没料到钟潼如此之弱。几个人将钟潼扶起,他勉力支持着站立起来,骂道:

“你这厮不讲...武德,趁...我不注意...就偷袭......”说着还吐出一口血来,随后一个踉跄摔倒了。众人再看时,他已经晕倒了。贾凉赶紧找来下人把钟潼抬去歇息,又找了个医师去注意钟潼的状况。广市来的会员从未见过这场面,几个几个地开始窃窃私语。沈化大咳嗽道:“各位切磋时,一定要注意分寸。友谊第一,胜负第二。”

马匹金怂恿道:“蔡JK,你去与那梅石力试试如何?”蔡JK犹豫道:“这......”这时人群中出来两人,正是那寇碧波和莱恩特。寇碧波喊道:“梅石力,敢不敢与我们两人打一场?”梅石力道:“你们两人打我一个怎么行?”寇碧波道:“你也找一人给你助阵就是了。”梅石力想了想,便自顾自跑开了。

没过多久,梅石力带着另一人回来了。梅石力介绍道:“这位是姚飞悟,我的师弟。”姚飞悟道:“是谁要与我们切磋啊?”寇碧波道:“就是我们!”说着晃了晃莱恩特的手臂,莱恩特也点了点头。

梅石力拱手道:“还请广市的兄弟指教指教几招。”寇碧波与莱恩特对视一眼道:“那就出招罢!”话音刚落,两人便扑向梅石力:“飞天肘击!”

梅石力想用手去格,却发现那寇碧波的肘击力道巨大,根本抵挡不住,只得后退数步暂避锋芒。寇碧波对莱恩特喊道:“快上!”莱恩特一个箭步,用手朝梅石力用力一抓却落空了。姚飞悟赶上前护住梅石力,又是一拳击向莱恩特,谁知那莱恩特竟一手抓住了他手臂,将他往后一拉,姚飞悟整个人直接摔到了地上。梅石力想回援,却被莱恩特回身牵制住,而寇碧波则再次使出绝技“飞天肘击”攻向姚飞悟。姚飞悟一个翻滚,才堪堪躲开寇碧波的攻势。他慌忙冲到梅石力身旁,说道:“这两人攻势实在迅猛,配合又天衣无缝。”梅石力骂道:“你们两个让我们出招,自己却不讲武德偷袭!”寇碧波笑道:“我说出招,是叫莱恩特出招。你误会了罢。”

寇碧波看向莱恩特,说道:“这两人也非等闲之辈,还是使我们的‘贰肆拳法’罢!”莱恩特道:“好!”众人都是疑道:“‘贰肆拳法’是什么?”寇碧波道:“莱恩特,不妨给他们介绍介绍我们‘贰肆拳法’。”

莱恩特道:“我们先祖在还远在大洋彼岸时......在那里发明了一套拳法。当时先祖年仅二十四岁,故称之为‘贰肆拳法’。”寇碧波打断道:“不对!应该叫先辈。”莱恩特愣道:“对了,是先辈。先辈在那里潜心修炼,一日喝茶时突然灵光乍现,当即悟出了这套‘贰肆拳法’并传承到了现在,我们先辈就是大名鼎鼎的落山机狐人。”

“落山机狐人?没听过。”众人议论纷纷,都在想是怎样的人能在二十四岁就发明一套拳法。

“好了,不用说了,直接来吧!”梅石力吸取了教训,这回先发制人,还没等莱恩特说完便一脚踢向他。莱恩特头也不抬,竟直接抓住了梅石力的脚踝,一把将他摔在地上。寇碧波道:“我便教你们见识下‘贰肆拳法’的威力。”只见他高高一跃,以拳击地,宛如空中的铁块从天而降。“看好了,男人,出去!”又是一个扫腿,将梅石力踢飞到姚飞悟跟前。姚飞悟见状,哪还有心思比武,转头便跑走了。

场下只剩下寇碧波和莱恩特以及躺在地上的梅石力三人。观战的众人都是目瞪口呆,连那分会长沈化大也不知该说什么。寇碧波仰天大笑道:“这便是你们幽台分会最能打的吗?不过如此!”说完又是一阵大笑。沈化大面上一红,便叫贾凉带他们回去休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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