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创：C20250092𝓣𝓮𝓻𝓻𝓪𝓑𝓵𝓪𝓭𝓮

HF的OJ的格局，是和别处不同的：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，柜里面预备着题目，可以随时温WA。做工的人，傍午傍晚散了工，每每花四文RP，A一道题，——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，现在每道要涨到十RP，——靠柜外站着，热热的A了休息；倘肯多花一RP，便可以买一碟讨论，或者题解，做AC物了，如果出到十几文，那就能买一样比赛，但这些顾客，多是LV0，大抵没有这样阔绰。只有LV10的，才踱进OJ隔壁的题库里，要题要练，慢慢地AK。

我从十二岁起，便在广州的HFOJ里当伙计，老师说，我样子太傻，怕侍候不了LV10主顾，就在外面做点事罢。外面的LV0，虽然容易说话，但CEWATLE的也很不少。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题目从题库里舀出，看过数据底里有错没有，又亲看将代码放在题目里，然后放心：在这严重监督下，AC也很为难。所以过了几天，老师又说我干不了这事。幸亏校长的情面大，辞退不得，便改为专管讨论的一种无聊职务了。

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讨论区里，专管我的职务。虽然没有什么失职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，有些无聊。老师是一副凶脸孔，LV10也没有好声气，教人活泼不得；只有***到店，才可以笑几声，所以至今还记得。

xxx是站着AK而LV10的唯一的人。他身材很高大；青白脸色，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；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。穿的虽然是长衫，可是又脏又破，似乎十多年没有补，也没有洗。他对人说话，总是满口藏话，叫人半懂不懂的。因为他姓x，别人便从某神贴上的“xxxxxx”这半懂不懂的话里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，叫作xxx。xxx一到OJ，所有AC的人便都看着他笑，有的叫道，“xxx，你RP又添上--了！”他不回答，对柜里说，“来两道题，要IOI的。”便排出九文RP。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，“你一定又AK了人家的比赛了！”xxx睁大眼睛说，“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……”“什么清白？我前天亲眼见你AK了别人的公开赛，闭着眼打。”xxx便涨红了脸，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，争辩道，“AK不能算AC……AK！……OI人的事，能算AK么？”接连便是难懂的话，什么“我娶你嘛”，什么“我带你们打”之类，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：OJ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 　　听人家背地里谈论，xxx原来也读过《信息学奥赛一本通》，但终于没有进学，又不会WA；于是愈发愈RP++，弄到将要LV11了。幸而C得一笔TJ，便替人家写题解，换一碗饭吃。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，便是好喝懒做。坐不到几天，便连人和TJ讨论博客，一齐失踪。如是几次，叫他写题解的人也没有了。xxx没有法，便免不了偶然做些不干♂净的事。但他在我们OJ里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，就是从不拖欠；虽然间或没有RP，暂时记在公告上，但不出一月，定然还清，从陶片放逐上拭去了xxx的名字。

xxx喝过半碗酒，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，旁人便又问道，“xxx，你当真AKIOI么？”xxx看着问他的人，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。他们便接着说道，“你怎的连半个CSP也捞不到呢？”xxx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，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，嘴里说些话；这回可是全是藏话之类，一些不懂了。在这时候，众人也都哄笑起来：OJ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
在这些时候，我可以附和着笑，老师是决不责备的。而且老师见了xxx，也每每这样问他，引人发笑。xxx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，便只好向新OIer说话。有一回对我说道，“你读过《信息学奥赛一本通》么？”我略略点一点头。他说，“读过《一本通》，……我便考你一考。include的<>，怎样写的？”我想，讨饭一样的人，也配考我么？便回过脸去，不再理会。xxx等了许久，很恳切的说道，“不能写罢？……我教给你，记着！这些字应该记着。将来做选手的时候，写头文件要用。”我暗想我和选手的等级还很远呢，而且我们老师也从不将头文件上账；又好笑，又不耐烦，懒懒的答他道，“谁要你教，不是两个<么？”xxx显出极高兴的样子，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键盘，点头说，“对呀对呀！……<>字有两样写法，你知道么？”我愈不耐烦了，努着嘴走远。xxx刚用指甲敲了键盘，想在帖上写字，见我毫不热心，便又叹一口气，显出极惋惜的样子。

有几回，邻居孩子听得笑声，也赶热闹，围住了孔乙己。他便给他们一人一RP。孩子吃++完RP，仍然不散，眼睛都望着题库。xxx着了慌，伸开五指将碟子罩住，弯腰下去说道，“不多了，我已经不多了。”直起身又看一看豆，自己摇头说，“不多不多！多乎哉？多你嘛。”于是这一群孩子都在笑声里走散了。

xxx是这样的使人快活，可是没有他，别人也便这么过。

有一天，大约是CSP前的两三天，老师正在慢慢的结账，取下粉板，忽然说，“xxx长久没有来了。还欠十九个RP呢！”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。一个AC的人说道，“他怎么会来？……他打折了键盘了。”掌柜说，“哦！”“他总仍旧是不干♂不净。这一回，是自己发昏，竟搞♂到CJK家里去了。他家的东西，Van♂得的吗？”“后来怎么样？”“怎么样？先写答辩，后来是搞，搞了大半夜，再搞折♂了腰。”“后来呢？”“后来打折了腰了。”“打折了怎样呢？”“怎样？……谁晓得？许是$wei$了。老师也不再问，仍然慢慢的算他的RP。

中秋过后，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，看看将近初冬；我整天的靠着火，也须穿上CSP了。一天的下半天，没有一个顾客，我正合了眼坐着。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，“来一碗题。”这声音虽然极低，却很耳熟。看时又全没有人。站起来向外一望，那xxx便在OJ下对了门槛坐着。他脸上黑而且瘦，已经不成样子；穿一件破夹袄，盘着两腿，下面垫一个蒲包，用草绳在肩上挂住；见了我，又说道，“温一碗酒。”老师也伸出头去，一面说，“xxx么？你还欠十九个RP呢！”xxx很颓唐的仰面答道，“这……下回还清罢。这一回是现RP，题要男♂。”老师仍然同平常一样，笑着对他说，“xxx，你又c了tj了！”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，单说了一句“不要取笑！”“取笑？要是不ctj，怎么会封号？”xxx低声说道，“误封，误，（雾）……”他的眼色，很像恳求老师，不要再提。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，便和老师都笑了。我搜了题，端出去，放在门槛上。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四文RP，放在我手里，见他满手是泥，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。不一会，他A完题，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，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。 　　 自此以后，又长久没有看见xxx。到了年关老师取下陶片放逐说，“xxx还欠十九个RP呢！”到第二年的CSP，又说“xxx还欠十九个RP呢！”到中秋可是没有说，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。

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——大约xxx的确死了。

一九一九年八月十日。

如有欲更改xxx名字者，请私聊C20250092。

可能收费

（大雾